好事多磨 --- 送女上哈佛（续）

好事多磨
--- 送女上哈佛（续）
余岐青
2010年新年伊始， 我们全家在夏威夷。正在读大四的女儿陆续收到一些她申请的七所研究生院的通知，请她去学校面试。并与她商量订机票事宜。这些学校包括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洛杉矶分校，旧金山分校（UC Berkeley， UCLA， UC San Fransisco)， 和麻省理工。我们满心喜悦。这些都是世界一流大学。去哪间都没错。
在去夏威夷岛风景区Waipio峡谷的下山路上，妻子觉得太陡了，中途打了退堂鼓。女儿见母亲不在，趁机对我说，她正在请哈佛的老师帮她联系去西班牙或讲西班牙语的国家找一份实验室的工作。她准备在讲西班牙语的国家生活一年。听了她陈诉的种种理由，我认为站得住脚的是练习西班牙语。那是她从小就学的外语。她说如果找到工作，她准备放弃今年的这些机会，明年再重新申请。她请我帮助说服妈妈。不要让妈妈因失望而太伤心。
那几天，我正陶醉在女儿接二连三的喜讯中， 突然听到这些话， 我的心情不由得烦恼不安起来。然而理智告诉我，不要断然反对。我只好尽量避免流露出失望的脸色，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我尊重你的想法，毕竟你已是成年人了。你有权选择你自己的生活道路。” 我想向她晓以利害，毕竟机会难得，可是担心她以后不再向我交心，便没多说什么。而且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别把事情弄僵。更何况，哈佛和斯坦福都还没答覆。我没有把她的想法告诉妻子。假如这接二连三的喜讯只是一场美梦，那就让妻子在美梦中待久点儿。毕竟人生这样的美梦并不多。
一月中旬，哈佛的录取通知到了。免学费外加三万美元的奖学金。当女儿在电话里向我们报告这个喜讯时，听得出电话那边的她眉飞色舞。我心生希望，她大概改变主意了。接着她面试的另外五所研究生院都传来佳音，只剩下 MIT 三月中旬的面试。有望七战七捷。我心里一方面是大喜过望，另一方面却七上八下。
真是能有什么比七战七捷更令父母欣慰！哈佛，斯坦福，麻省理工，加州大学伯克利，旧金山，洛杉矶，圣地亚哥分校（UCSF， UCLA，UCSD）， 进那一间都会令我们这些平常人家笑逐颜开。尤其是正如丫头自我评价的，她不是聪明绝顶的天才。凭着勤奋才取得这样的好结果。进哈佛的第一年，她就告诉我，她在高中的绝对优势已荡然无存。三年的寒暑假，她不是在打工，就是自己联系教授到实验室做教授的研究课题。白干她也去。头一年暑假我们为她联系了在广州的英孚学校教英语。她后来后悔了。说她的好朋友们头一年暑假就开始做科研课题，她已经落后了。
我认为，七战七捷还是有点幸运的因素。如果女儿还打算推迟一年，可能有的学校会同意推迟录取，但是很难保证她最想去的学校会同意推迟录取或明年仍然会录取她，尤其是哈佛。这样似乎有点可惜。毕竟哈佛还是哈佛。
农历新年前她在一个周末打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妈妈。不过她强调，没有让她自立的工作，她会放弃这个计划，而去攻读博士。一切都会在三月底有分晓，因为4月15日是各校要求得到答覆的截止期。听到这儿，妻子开始揉太阳穴了。但是她也没有立刻断然反对。只是建议女儿向有关学校要求同意推迟一年入学。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们年轻时个性都很强。我们理解青年人不希望父母干预她们的自主决定的心理。何况能够取得七战七捷的人，也不是我们可以随便左右的。强行反对，只会弄得大家不高兴，还会促使丫头逆反心理。悄悄的，跑得更快。
当然不做努力去说服，又不心甘。接连几天，我们都在发愁， 不知该如何说服女儿改变主意。最后我们想通了，三十六计，拖为上计。如果天随人愿，她找不到外国的工作，便是双赢。如今全世界金融风暴，哪儿哪儿才地震，哪儿哪儿又海啸，一年的外国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新手进入工作状态，怎么也得半年时间。一年时间，工作刚熟练，就要走人。谁当老板愿意招这样的人。如果她真找到了，再去伤脑筋想如何说服她。实在不行，只好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们夫妻俩不也没进哈佛读研究生吗？ 我们甚至在进大学前，不也工作了好些年吗？ 人生不是完全可预测的。很难说她的想法绝对是错的。换位思维，她的想法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从小学了英语和俄语，我年轻时一样有去英美和苏联工作和生活一段时间的奢望。当我实现了这些愿望时，真的很高兴。年轻人想探险，想挑战新的生活。丫头这种敢于放弃的心理素质， 其实还是难能可贵的。即将从哈佛本科毕业，她已经有了很好的起点。攻读博士， 已经是她自高中就确立了的目标。即便晚一年， 即便不去哈佛，天不会塌下来。儿女自有儿女福。
二月底的一个周末， 女儿在电话里告诉我们， 西班牙的教授回信了，说欢迎她去，但是没有经费，她只能以志愿者的身份去。经济上依靠父母，不能自立，她不会去的。我们俩听了，高兴得相互击掌。谢天谢地，也谢谢那位西班牙教授。还有一个月，但愿没有变卦。
（完稿于2010年3月中旬）。另：丫头在我生日前夕用伊妹儿通知我们，她决定选哈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