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亘古走来,从坚冷的冰川,从大地的腹部,喷涌而出,水奔涌着,一路向东,从不停歇。有激情澎湃地抒发,也有恬淡平静的守候。
有水流经的地方,便有岸,如湖岸、河岸、江岸、海岸,或静或动,皆从大地中破腹而出,又走向大地,走进长歌短句里。
喜欢伫立岸边,凝望点点的帆影,聆听涛光的吟诵,心里便沸腾起来,陡添了成片成片的遥想。
水岸相依,以至彼此泅进对方的身体,无论水走到哪里,岸就会延伸到哪里。
岸是千里烟波、万顷波光停泊的港湾。岸是温柔的臂膀,缠绕着水多情的梦。水疲惫了,就会舔舐着呵护它的岸,仿佛梦中的呓语。水被激怒了,便会撞向岸,将身体撕成碎片,将愤怒溅了岸一身。而岸,依然平静,用宽厚博大的胸怀承载着水。
水向来喜欢用歌声表达自己的心情。流经不同的地方,就会用抑扬顿挫的音调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无论是清爽的小调,澎湃的狂想曲,岸都是它的忠实的听众,听它诉说。
岸还是一位擅长丹青的画家,两岸的绿杨垂柳,轻轻地将手探进水里,温柔地摩挲,悄悄走进水的心底。
岸边疯长的水草经不住水的诱惑,一不小心滑进了水的柔波,从此岸游弋到彼岸,然后悄悄爬上相对而立的岸堤,点缀两岸同样的绿,与水交结融合成一个美得让人怜爱的复合体。
不知道一条水域要流经多少座高山,跋涉过多少田畴?水过之处,岸就是一道风景,高山、旷野、田畴便是水忠实的看客。它们栉着风,沐着雨,迎着朝寒夜露、顶着风霜雨雪,竟然忘了自己,也成了岸。
也不知道水底有多少暗礁,有多少与水一起高唱大江东去的激情合奏者。一经潜进了水底,竟然发现,它们本来就属于水,相视是一种距离,融合却是一种归宿。
人生也是这样,一如水演奏的一场梦之歌,或恬淡如水的民歌小调,或波澜壮阔的狂想进行曲,大都柔和地进入,多情地遥想,狂放地演奏,绚丽过去了,终究归于平淡,便想找一处可以停泊的岸。
有了滔滔不息的水,便会亘古如斯的岸。如果有鹰隼载渡,凌波而舞,从此岸到彼岸,飞向梦想花开的地方,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