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不归(18)

年近不惑,忽然惊觉身边友人夫妻或离婚,或激战。费尽口舌劝下来,到底只是一席话,多数仅起到耳旁风的作用。有一天拿起笔想写下点什么,却不知觉写了十万余字,心想,这下总是说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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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高含一夜恶梦连连,一会是大山压顶,一会是洪水猛兽。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声把他吵醒,他冷汗淋漓,脊梁冰冷。爬起来想要去接电话,想想又躺下,他敢肯定是明亮打来兴师问罪的,他懒得接。

 

然而那电话声却不依不饶,一遍又一遍地响。他万分恼怒地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什么事啊!”

 

“高含,你吃了火药啦?这么大火性!”

 

高含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爸!您怎么打电话来了。。。”

 

夫妻两个过日子,实在是不应该把父母牵扯进来。你若去做个调查,很大部分夫妻吵架,多多少少都跟双方父母搭得上一点关系。平时好的时候都是‘爸爸’,‘妈妈’,一到吵架,那肯定是‘你父母’,‘我父母’分得倍儿清。老年人常常又顽固,一根筋地认为自己这方才有理,所以他们的加入,弄不好真成了夫妻争吵的恶化剂。

 

苏妈妈跟女儿打完电话后看来并没有闲着,也不知她跟高含父母都说了些什么,高含妈妈气得都起不来床。高含爸爸倒是惦记着儿子的婚姻幸福,打电话教育儿子要‘稳重行事’。

 

高含听见妈妈气得病了,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见他爸爸‘稳重行事’的教导,打完电话就去找车钥匙。

 

 

明亮家里,苏刚刚洗漱完毕。昨晚一夜没睡好,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高含看来是铁了心要‘海归’的,他们俩以后可怎么处呢?她恍恍惚惚,感觉自己踏入了密林小径,前不见头,后又没了归路。

 

正一筹莫展,忽然门外‘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她从门眼往外看,看见高含站在门外。她有点欣喜,继而又是气恼,反过身子靠在门上,不言不语。

 

高含知道苏在门后,他已经气得分不清何为‘理智’,擂了拳头对着门一顿猛敲,嘴里喊着:“肖雨纤,你这个祸害,你给我开门!”

 

苏在里边听见,不禁错愕,转而愤怒,‘刷’的把门打开,怒目圆睁:“你叫我什么?”

 

“‘祸害’!你就是!你都跟你们家那只母老虎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现在我妈被你们气得病倒在床!你没本事把我留在美国,就使出这样的阴招!你不是‘祸害’,你是什么?”

 

苏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反手‘啪’将门关了,跑去找手机。

 

明亮和张工这会赶了过来,一把拉住冲进来的高含。

 

湖北A市,苏妈妈正指挥保姆小于做厨房卫生,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喂?”

 

退休的肖副局长端了杯茶在看报纸,忽然听见老伴怒气冲冲的声音:“高含那个小驴崽子在哪,让我跟他说!”他赶紧跑过去把电话夺过来,杨声吼道:“董处长!你还有完没完!”

 

然后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尽量缓和了语气:“纤纤,爸爸问你,你还打算不打算跟高含过下去?”

 

苏正抽搭着跟妈妈哭泣,忽然听见爸爸一句‘你还打算不打算跟高含过下去?’,有如当头一棒,惊雷轰顶,顿时呆立在那里。

 

此时高含甩开张工和明亮的手,指着苏说:“你想把我留下来,别做梦,我这就给郝海打电话去,让他给我订机票,一个星期之内就走!”他转身走出大门,绝尘而去。

 

苏呆立着,思路像是从一团浆糊中钻了出来,明明白白地站在她跟前。她脑袋里忽然无比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明白。她看着向她走来的明亮,凄然一笑,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潸然滚下。

 

 

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车回家,住到客房。她开始给高含收拾回国的行李,衬衣、领带、西服、裤子,一件件叠好码齐。牙刷、香皂、毛巾、拖鞋,分别包好捆好。维生素、钙片儿、干净内衣裤、袜子、皮鞋,等等,等等。行李装好了,想起一样什么的没装,又打乱了重来。

 

高含却一直在气头上,也不说话,只过来看看,把不要的扔出来,要的留下。

 

这一个星期,对苏来说,真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星期,她上班、下班、做饭、收拾行李,剩下的时间一直坐在那里默默沉思,不言不语。她没指望高含跟她说话,他们两个即使说话,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她像是在品尝爱情的苦酒,只是这酒,曾经那么甘美甜蜜。

 

机票订在星期六,高含结束前一份工作的第二天。吃完早饭苏开车送高含去机场。

 

两件行李托运完后,高含转身对苏说:“我这就进去了,你回去吧。”

 

苏点点头,转身走出航站楼,去停车场取车。她一步一步向自己的车走去,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启动。忽然她抓住方向盘,泪水涌出来。在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中,苏哭得气断声吞,肝肠寸断。

 

第二天早晨,高含从上海给她打了个电话,只说平安到达,并没讲别的。苏稍微交代了一下按时吃饭,不要酗酒的话便挂了。她放下电话,忽然觉得地板上、窗台上布满了灰尘,她找来拖把、抹布,投入劳动:厨房、窗台、起居室,阳台、卧室、卫生间,甚至院子里没有拔完的杂草也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直干得香汗淋淋,日落西山。

 

接下来的日子她照常上班、下班、看书、做饭。周末去明亮或雪月家小聚,大伙出门活动她也参加。她的生活就像回到了认识高含以前,只是那时她住在公寓,现在她住在花园洋楼。

 

高含每个星期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说说公司进展和其他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MoveSoon 发表评论于
高含 acted(Actions and words from his mouse) like a totally different person after they got married. Now he was showing his true "Face"? The change was too dramatic to believe.
woman40 发表评论于
What a dramatic change ! Sigh... Your story really touches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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