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海人致敬
世博刚完,上海没消停几天,静安的一场大火,又一次把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了上海和上海人身上。善莫大焉,在灾难面前那些真心的关怀、无私的帮助,温暖了上海人民的心,也温暖了全国所有善良人的心。
有关怀和慰籍,就一定有冷漠和恶毒。前些天从朋友转来的文章中,读到有人竟然在大火面前幸灾乐祸地高喊“烧死所有的上海人”的时候,那种愤怒的心情和为上海人不平的情绪这些天来一直在困扰着我。
长期以来在人们眼睛里,上海,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上海人,是个特立独行的群体。用特立独行这个词其实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言下之意则是:口碑不好,让人无法接受。
我刚在网上搜了一下上海人,跳出来的是:精致、自我、小市民,喜欢用鄙视抬高自己。冷漠、虚伪、吝啬、轻狂自负,自私,浮华,“葛朗台”……。还有很多,几乎全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关于上海人的贬义词。于是生活中就有了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人们对一个上海人的最高评价,竟然是“你不像个上海人”。
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说到上海人就不能不提到北京人,仿佛这两个地方的人天生就在打擂台。我又去网上搜了一下,几乎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在北京人这边。什么大气磅礴、圆润浑成呀,什么油而不俗、天真可爱呀。可若是有人像挤兑上海人那样挤兑北京人,可以想象出后果吗?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京爷们儿跳着脚骂娘,会急扯白脸地跟人掰扯,甚至撸胳膊挽袖子跟对方干上一架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上海人却不会因为别人的谩骂而感到不快,他们在听到周围人说他们如何不好的时候,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去辩解和争论。
就凭上海人这种忍辱负重的涵养、举重若轻的气度,就不该受到人们的轻视。岂止不轻视,没准还应该受到相当的尊重呢。我有一位上海朋友,每当我向别人介绍他是上海人的时候,他总会笑眯眯地问对方:“你看我不像上海人吧?”这样轻松地幽了自己一默之后,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我一直为自己能有这样智慧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上海人这个群体长期以来被人们严重误解,我们认真想想,所有那些摆到台面上的所谓上海人的缺点,有哪一点仅仅是上海人身上有,而别处的中国人就不具备呢?你说北京人就不冷漠虚伪,就不轻狂自负,甚至就不“葛朗台”了吗?未必吧?
以我对北京人的了解,北京人,尤其是北京男人,是喜欢摆着架势把自己端起来的一种人。生活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平常的日子,而是一些令其激动、冲动,并且要指手画脚、在其中充当角色的事件,他们永远充满着倾诉的欲望。北京人的哥们儿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多停留在口头上,关键时候都是要掉链子,当不得真的。
而对上海人来讲,生活就是一些平平常常的日子,他们安静地上班、下班,买菜烧饭,和朋友有限地交往,中规中矩、很靠谱地活着。他们当然也会有苦难和不幸,但他们不抱怨。就像这次火灾中上海市民的表现那样。
和上海人交朋友,开始的时候有一定的难度,一旦获得了他们的理解和信任,你就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真朋友。
在和上海朋友的交往中,我体会最深的是他们对朋友的真诚与细腻,稳固与长久。
近来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我急需房子时候,我的一位和我交往了二十年的上海朋友,在他刚买了新房子之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旧房子腾出来借给我住(坊间那些无中生有的传言,在此就不一一澄清了)。
一个上海人,把一个北京人的事情当作他自己的事情,这是什么精神?套用老三篇的话“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
我的另一位上海朋友,近来对我业务上帮助极大。由于他的帮助,让我找到了一种坚定介入与以往完全不同教学内容的信心。上海朋友的帮助总是具体而实在的,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前面带着我走,我想到的问题,他都想到了,而我没有想到的,他也替我想到了。这就是上海朋友。
如果我没有交过上海朋友,会不会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呢?答案是肯定的。
此生晚矣,下辈子,要嫁就嫁个上海人。
我想我该闭嘴了,否则关于我的下一个故事又该出笼了。我是无所谓的,可让我的朋友无辜受牵连,就不那么合适了。
上海人在这场灾祸面前对世界说:上海不需要捐款、上海不需要哀悼、上海甚至不需要眼泪。我还要为上海人再加上一句:上海人也无需证明自己的伟大。
这就是他们的性格。
让我们向上海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