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人讲道理---6

从酒店到渔村小馆得经过渔人码头,那是一片不宽的海域,进进出出的巨型集装箱货轮,几乎霸占了整个航道,看上去几乎要从海上呼之欲出一样。一轮明月挂在蔚蓝色的夜空中,照得连货轮上集装箱CHINA SHIPPING的名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国外的路上,总能遇到中国海运和中国远洋的集装箱。每当看见这些集装箱,肖伟的心里总有一种既自豪又思家的感情。

然而今夜,肖伟无暇去顾及这一切。肖伟瞥了一眼码头,猛地发现,小秋拖个箱子,正呆呆地在那看着月亮。

肖伟撒开腿向码头跑去,也不管身后的陈翻译了。

肖伟窜到小秋的身后,一手扯住她的长头发,一把把她拖到了地上,又使劲轮了半圈。小秋身体象一团面一样,任凭肖伟的轮扯。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表情。

“我*日*你妈的,跑啊,跑啊!你咋不跑了?”肖伟一边咆哮如雷,一边仍然死死地把小秋的头发抓在手里。说完了,不解恨的肖伟还朝地上的小秋狠狠地踹了一脚,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陈翻译终于赶了上来,一把从后面抱住肖伟,累得软绵绵的两个胳膊箍住肖伟。

“别,别,别打了,打坏了怎么演啊,警察来了带走她,她申请难民,那她就真跑了!”陈翻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肖伟松开了手,挣脱开了陈翻译,朝小秋的箱子发泄去。他举高箱子,狠狠地朝地上摔去。本来就破烂的箱子,一下就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摊了一地。肖伟抬起脚就就朝箱子踏去,一直没吱声的小秋突然疯了一样,趴在箱子上,哭喊道:“别打我爸爸,别打我爸爸!”

肖伟这才看清,刚才踩的是小秋爸爸的遗像,玻璃都碎了,一个鞋印不深不浅拓在小秋爸爸微笑的脸上,看上去有点象希特勒。肖伟这才住了脚,看看散在地上的东西:几包榨菜,几大袋没名字的洗衣粉,几包卫生巾,几件紧身的上衣,几条五颜六色的小内裤,还有一件小秋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花盘的钎子被已经被踩弯了,几个宾馆免费供应的小蛋糕(MUFFIN)还在地上咕噜着。

三个人僵在那里,小秋趴在箱子上,陈翻译抱着肖伟,肖伟的脚悬在半空。这一切仿佛被时空压成了另一张永久不能删除的照片,加到了三个人的记忆里。

远处一艘货轮驶来,“闷~~~”地一声巨响象是给三个人打了发令枪一样,各自动起来。

“走吧,回去吧,别跑了,要跑也等演完出,到美国再跑,那里比这好找工作。”陈翻译打着圆场说。

“再跑腿给你打折!”肖伟用手指着小秋说,指尖几乎搓到了小秋的脸。

三个人回到肖伟的房间,其他的男生都回来了,大家看到了小秋也都松了口气。

“从今后,白天你不许离开我超过10米,晚上跟我一个房间睡!等团长来了再回去和曹磊住!”肖伟的语气不容置疑。

大家都没出声。只有陈翻译白了白肖伟,眨眨眼睛说:“我也过来得了,三个人一起睡!”

小秋去卫生间洗澡,肖伟侧躺在床上,反而有点后悔让小秋跟自己住在一起,队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团长知道了会说自己乱来么?不管了,反正现在不跑人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回头再解释吧。

小秋从卫生间里出来,穿了件宽宽大大的黑色T恤衫,胸前印了个大大的舞字。这种北京舞蹈学院的练功服是每个艺校孩子的最爱,那代表着女孩们的虚荣和梦想。小秋一边用毛巾搽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将脚伸进同样雪白的被里,看见肖伟背对着自己,小秋知道他的气还没消。

“今天的事儿,对不起啊,伟哥。”小秋轻轻地说。

肖伟半天没搭理小秋,小秋伸手就把灯关了。

“开着!” 肖伟命令道。

小秋又伸手打开了床灯。

“你跑啥啊?是谁在团里欺负你了?还是中国太小放不下你了?”肖伟依旧背对着小秋问道。

“哎~~~”小秋长叹了一口气,说:“伟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就快十七了,没有你们的功底,杂技上,我只能是凑合了,想出成绩不可能了。要不是这次师姐病了,凭我的水平可能永远也没机会来。到二十几岁了,团里不要我了,你说我还能干点啥?书也没读多少,到社会上啥也不是,还不如到这里来,就算是黑下来给人家端盘子也好,也能赚点钱供我弟弟。”说完的时候, 小秋几乎哭了起来。

肖伟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问:“你家里是不是跟你都商量好了的?”

“呵”小秋冷笑了一声,“我爸死得早,我妈跟本也不管我和我弟,就知道和她相好的在一起,把人家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对我和我弟问都不问一句。我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她亲生的,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狠心啊。伟哥,我谁也靠不上,就得自己闯”。

“你跑了,那我们怎么办?我怎么向团里交代,你在这里找到活干了,我可能就得丢了饭碗!”肖伟有点生气地说。

“是啊,伟哥,我就是想到这点,才没跑远,我本来想好跑到渔村小馆,问问他那里要人不?可是跑出来,又有点后悔,怕你因为我吃瓜烙。”

“找渔村小馆?老板认识你?”肖伟有点好奇。

“不认识,不过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去上厕所,他在门口堵着我,夸我漂亮,气质好,给我塞了一张他的电话号码。还摸了我的手,说想留下,可以找他。”

“呸!老不要脸的东西,想他妈骗*奸啊”。肖伟恶毒地说。

“咳~,那东西不就那么回事么,能换回来点什么也就算没被骗。电视上什么你情我爱啊,都是演给人看的。其实男女之间不过就是床上那么大点事。”小秋淡淡地说。

这番世故的话从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肖伟还是有点始料未及的。他在想如果换做是他,他会不会也作出同样的选择。

窗头的灯一夜没关,象是一只雪亮的眼睛,盯着小秋和肖伟各怀心事,浅浅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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