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静王 五十四、相约

良辰静夜心无尘,对花倾情恨有身。已知飞红无悔意,手把枝头数青春。听风已见羽展翅,荆柯摇曳相握云。明朝踏马随君去,来生相逢笑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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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在太妃六十六大寿之时,因拒收太妃指给他的两房姬妾,而惹恼了太妃,继而太妃又有些迁怒于黛玉。太妃看到自己膝下只有万儿和萌儿两个绕着,颇感荒凉,黛玉自有了万儿之后,再也没有坐胎,黛玉自己也都觉得神奇。太妃更有那些老姊妹们也多次提醒:王爷怎可以只有一妻而无侧妃和姬妾,就连一般的人家儿,凡过得去的,无不是三妻四妾,何况王爷这样尊贵之人?这真的是让人笑话了。甚至有几家把自己家有地位名望亲戚的女儿说与太妃,要给王爷做侧妃。太妃也甚感脸面有些难堪,仿佛不能做儿女的主一般。于是也不和水溶黛玉商量,那日看着水溶高兴,便趁兴要先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很有姿色的大丫头说与水溶,太妃早让人暗地里合了八字,现只等水溶首肯了。
水溶没料到太妃突来此事为难了自己,一时没了主意,只是笑着,却不应,黛玉也愣住了,自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世道”,自己无力回天,心里瑟瑟的无可奈何。那边太妃又说几家老公主王亲都有意与北王家联姻:“若成了事,多娶两个侧妃也无妨的,咱们家既得些势力,又热闹起来,将来再生些孙子孙女,我就算死了,也是笑着的。”水溶不好当面拂去太妃的意思,只道:“容我们再想。”太妃听他说出那个“们”字,便知道他要黛玉同意了才行,心里立刻不自在起来,冷着脸问道:“这是什么话?你们不听我的,只想你们自己么?万儿娘必不用说了,她是个贤惠媳妇。这样的事本不该我操心,她该给你多寻几个才是,自古都是贤妻美妾,妻贤家也兴和,也好多些帮手。只是我看她当着家事多繁忙,才为你们操着些心。也是为了你们好。”黛玉已经听出太妃虽是夸奖的话,但已经有了怪罪自己的意思,更不好说什么。水溶笑道:“母亲若真为我们好,就要听我们心里的意思,我是不喜欢的。玉儿---”黛玉立刻接道:“我听你的。”水溶一笑:“夫唱妇随,你很好。”太妃方明白黛玉的话,一时便把气撒向黛玉道:“你是很相随的,这算什么?难不成我是多事的人了?”那边紫鹃早听着他们言语不合,急忙派人让万儿从学里骑马跑回来。万儿已经长成一个俊朗秀美的十一岁的少年,穿着紫云箭袖,玉带系腰,脚上是青缎小朝靴,越发潇洒自如,英姿勃勃。一进门直嚷着渴了,见了太妃先跪下磕头,太妃自己站起来一迭声叫人端茶端吃的来,早有丫头婆子们围住伺候。万儿又向水溶黛玉叩头,黛玉揽起他来。太妃便道:“先喝茶,怎么像个没笼头的马一样从学里跑回来?”万儿笑嘻嘻地道:“不是祖母叫我回来的么?早听紫姨说祖母又让人做了好吃的,我心里抓痒痒一样地想,刚读了半截儿书就熬不住了,这不是您叫我是谁?”太妃笑着叫人拧他的嘴,万儿却笑着拧股儿糖一般缠住太妃,要吃东西,一时又把在园子里摘的一朵大牡丹花儿别到太妃衣襟上,把太妃乐得不行。正这时萌儿和双翼也进来了,原来萌儿进宫去见皇后姑母水莹,说是太妃生日不一准能来,因为皇太后也是那几天的生日,皇上要大办。更何况近日宫内又要选秀了,这些事让水莹心焦。萌儿已经长成豆蔻年华的娟秀姑娘,与黛玉站在一起,差不多一样高。太妃听了这些心里烦闷,便闭目沉思着。水溶道:“皇后事情多,不来也罢了,今年玉儿生日的时候已经悄悄地来了一回。虽说离的近,毕竟要照顾国体礼制。”太妃道:“我原来就知道会这样的,也明白这国体礼制。”又对萌儿道:“只是你看她身子怎样?”萌儿笑道:“祖母不必挂心姑姑,她身子很好,皇上对她体贴尊重。就是皇太--”黛玉连忙暗中拽了下萌儿的下襟儿,萌儿便停住话头,太妃在那边看出意思来,便叹口气道:“她那个婆婆,如今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了,偏我的生日和她差几天。我倒不在意你姑姑这次能否来,反正我想见她了就到宫里去,管谁筋疼?只是那选秀的事,偏又让操心?”水溶一笑道:“母亲不也一样为我们操心,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只是孩子们不能承太多的福罢了。想必皇上、皇后他们两个面对了那么多事体,竟还不如寻常夫妻来的清静些。”太妃一听他这么说,便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说什么,你不用哄我。咱们家一个万儿就占了我的心,别的也不能够了,这么多年也经过些事体,我算有福的了,还求什么?”说着滴下泪来。唬的大家都站起来围过去,万儿赶紧用手替太妃擦着眼泪道:“祖母的眼泪像萌儿姐姐一样,说来就来,只是我的帕子老忘记带在身上,母亲的借给我使一下。以后记住了,到祖母您这里千万要多预备十条二十条的。”水溶作势要拍他一巴掌,太妃扑哧又笑了。万儿道:“你看你看,怨不得萌儿姐姐也好这样儿,刚哭过就笑,原来是从祖母这儿学来的。哎哟,祖母,姐姐真拧我了。”太妃连忙道:“萌儿不可欺负你弟弟。”萌儿撅嘴道:“祖母总是偏着万儿,您没听他编排您和我。他反是欺负我的。”太妃笑道:“可不是,怨不得我老糊涂了,万儿很会欺负你姐姐。我也要打你了。”万儿嘻嘻地笑道:“祖母必不舍得。”黛玉道:“总会有人舍得,仔细你还有谁看着的。”水溶正色问黛玉:“什么时候开打,告诉我。请家法容易。”万儿吐着舌头赶紧藏到太妃身后去,太妃笑得什么似的。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儿果然就混过去了。
过了几天,水溶看黛玉仍旧有些落寞无趣地想着太妃的话,下了朝便领她去后花园子走路散心去。趁着下人们都离得远,水溶便依旧牵了黛玉的手,沿着那叫澄湖岸边的白玉石甬道走着。临近九月,花木扶疏、树繁枝茂,垂柳轻拂水面,粉荷绿叶相映着,有花香暗暗浸袭。两个人一直无话,心意却时刻相通着。到了听风阁,水溶忽然住了脚,和黛玉抬脚登上去,望着那一片碧水,远处朦胧显出委婉的宫墙来。水溶便道:“你也不必多想了,我总会这样下去的。难道我还不能读解你?所谓姬妾等人我是明白的,那些不过是乱了你我的心,你的心会变,我的性子也会变,倒不如现在我有一妻一妾,就足够了。”黛玉刚要问,哪里有那一妾?忽然想到他说的就是现在还疯着的陈姨娘,瞬时心里感念非常。他这人自和众群世人不同,堪比得上古代的房玄龄---比那房玄龄更好,那人基本上是妻子所要挟,自己从未逼迫过他这样做,万分难得是他体会贴紧了自己的心。水溶还想说下去,黛玉摇摇头阻止他道:“这样好景致,万儿也不来搅咱们,我们做诗吧。”水溶笑道:“甚好,咱们各自想,看谁先得。”黛玉笑着:“少不得委屈了你,我昨晚就已经得了。”水溶呵了一声道:“怪不得你说要做诗,你又知道我比不过你---”黛玉道:“我自然一定等着你,你先来。”水溶方静了心,背着手在阁子里转了两圈,停住了念了两句:“静园篱景花成蹊,携手往返无语意。”又望了远处沉吟片刻道:“万条瘦柳碧澄水,千朵清荷香岸堤。”
黛玉点头道:“心思极快,这正对了景儿,下面要转了。”
果然水溶轻轻念道:“鸟鸣天际唯云和,风生耳边漾水心。君若殷殷来解语,低声切切莫问情。”
黛玉听了,一时眼里含了泪花儿,站在他身边,抿了嘴唇忍着,却又忍不住,就抱住了他的腰,把头伏在他怀中,顺势把眼泪浸在他的胸襟上。水溶笑着,自然也抱住她,刚要问,黛玉却抬头低声道:“就是最后那句,什么也别问。”水溶轻叹口气,果然就不问了。好一会子,黛玉方松开了他,擦了泪水道:“昨晚我睡不着,想的多了些。可是我还不灰心。”水溶笑道:“知道你在那里装睡,却不知道你心里在做诗。”黛玉冲他微笑着:“我的诗比不上你的,可是也是我的心里话。”水溶道:“说的不对,我看你的诗词比所有的人都好。就是你们在那大观园里那些,还有在铁槛寺那回,也是你的最好。”黛玉轻摇头:“你是爱屋及乌,那里能够那样好,不过说出些想说的话。”于是把自己那诗念了出来:
“良辰静夜心无尘,对花倾情恨有身。
已知飞红无悔意,手把枝头数青春。
听风已见羽展翅,荆柯摇曳相握云。
  明朝踏马随君去,来生相逢笑颜芬。“
    水溶随着念了一遍,之后看着她道:“你愿随我,我一定也会随你。我今生难得有你这个人和你这颗心,自然要守了你过下去。”黛玉两手攥着他一只大手道:“来无怨,去无憾,还有那些话是什么:山无陵,水为竭---”水溶笑着接道:“后面是---冬雷震,夏雨雪,天地合,与君绝。”黛玉连忙去捂他的嘴,水溶早已经念出后面两句。水溶拿开她的手笑道:“说多了便显得不真,不如就‘莫问情’”。黛玉点头道:“那以后我们就不问对方有什么话,只说自己的心怎样想。”水溶笑:“这样好。”又道:“先前说过和你一起游历山河去,这话也一定作数的。只不过我们要等着。”黛玉笑着:“有这个事情望着,我每日便得了很多快活了。”水溶拉着她的手道:“愧了你许多,为我们操持了家,还要将就着我这些俗体国事。你心里不烦我?”黛玉答道:“才刚说不要问,又乱了规矩,怎么罚你?”水溶立刻道:“罚我背你下去,沿湖边跑一圈可好?”黛玉一听,知道他说到便能做到,不敢再耽搁,自己连忙走下台阶去。水溶见她那般可爱好哄,便在后面呵呵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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