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生活回忆(25):和好友去保定求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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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插队第三年的盛夏,一天中午下工回来,收到好友YQ的来信,使我兴奋不已。

YQ是我小时候参加校外活动的好友之一,比我大两岁,主要学扬琴,后来去了云南兵团。半年前民乐队老同学在北京聚会时,我又见到了YQ。他在云南得了慢性肾炎,当时正在北京养病。我们互相鼓励,都愿意把过去在乐器方面的本领捡起来,争取以此找到出路。YQ在信中说,据可靠消息,保定有一家大厂,木横担厂,正在招工,特别想招有文艺特长的知青去加强该厂的宣传队。YQ有一个朋友因为会拉小提琴已经被招去了,他约我一同去保定碰碰运气。说来也巧,我们邻村的老Z也已离开了县手工业社,被招到保定木横担厂了。也就是说,YQ和我在那个厂都有朋友。YQ在信中还说,已经在北京帮我借了一把中阮。他想得真周到!这样我的乐器也没问题了。看罢来信,我当即决定,去!于是下午就到大队部请了假,第二天就动身了。

因为是一个人轻装简从,所以还是老办法:从我们那里到大同蹭客车,从大同到北京扒货车,一路基本顺利。到了北京,我来到YQ家,他正在抓紧练扬琴,我拿到了他借的中阮,也练了大半天,当晚就在YQ家休息。为了尽快顺利地到达保定,我们第二天一早是从永定门车站买票坐慢车去的。我背着借来的中阮,YQ不用带乐器,因为扬琴太大,已经联系好,到时候就用他们厂的。

到了保定,按地址找到了木横担厂。那是一个木材加工厂,专门生产木横担,就是电线杆子上的横木。产品虽小,厂子却很大,据说能供应整个华北地区的需求。我们找到了各自的朋友,下午就去看他们排练,说好在中间休息时,看我们的演奏。记得当时他们正在排京剧红灯记>,几个主要演员都是过去戏校的。乐队是中西混合,有十多个人。我们注意到有一个女孩打扬琴,没有中阮和其它弹拨乐器。

休息时,要看我们的了,除了乐队的人,还来了两个厂领导。YQ先打扬琴,他是从小跟一位著名扬琴演奏家学的,程度很深。他先打了翻身的日子>,又打了根据巴赫的同名钢琴曲改编的

第二天上午,朋友们就转达了他们领导的意思:不成功,对YQ的答复是扬琴我们已经有了,因为不大的乐队只需要一架扬琴。对我则说中阮不大需要,如果会弹琵琶还可以考虑。这也可以理解,因为琵琶比中阮更常用。

转达了这些,朋友们好像有点歉意似的,又告诉我们说,保定市文工团和保定专区文工团也都在招人,不妨去试试。我们想,既然来了,宁让它碰上,别让它误了,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这两个团体。人家倒是都接待了我们,并且认真地听了我们的演奏,但结果却很相似:扬琴人家都已经有了,中阮不太需要,如果会弹琵琶还可以考虑。

事已至此,我们决定当晚动身回北京。临走时,他们乐队里那个打扬琴的女孩还来来到男工宿舍,跟我们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和YQ交流打扬琴的体会,特别是询问了怎样把买来的琴笺子削好。YQ认真地传授了经验,还把自己带的一副琴笺子送给了她。那女孩很高兴,还和大家开玩笑。我当时不由得想:老话说同行是冤家,也未必,这两位同行不是处得挺好吗?

归途蹭车一路顺利,我们先买站台票进站,上了一列从南方开往北京的特快,保定是终点站之前停车的最后一站,车一开,旅客们就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没有再查票。到了北京站,当然不能走出站口,因为那里要收票。我们就先到站西北角的货场出口,那里常有卡车出入,不难溜出去,但不巧,当时那铁栅栏门锁了。于是我们又来到站西南角的那个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可惜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那个门也锁了。没办法,我们只好顺着铁路往东走,想绕出去。一直走到了东便门附近,前面是一座铁路桥,桥下先是一条小马路,再往前是一条河,可以看到,如果从桥上过了河,就更远了。于是我们决定从桥的侧面跳到桥下的斜坡地上。桥边离地面较近的一段护栏上有铁丝网,过不去;再往前到没有铁丝网的地方,桥边离地面已经比较高了。当时我和YQ还争着要先跳,YQ坚持说他学过跳伞,有经验,并嘱咐我跳下去要前脚掌先着地,身体要顺势下蹲。说罢他翻过护栏,双手扒住桥边,先把身体垂直挂在桥下,再一松手就跳了下去。待他站好回过身来,接住我从桥上放下去的乐器和书包以后,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跳下去了,都没事。而后我们顺着桥下那条小马路向北走了不远,就到了建国门。再从建国门走到北京站口,看到灯火辉煌的北京站大楼,想起刚才还在站里面,竟然有一种窃喜的感觉。

从那以后,每当我从北京站乘火车出行,经过那座桥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透过车厢的窗户再看看那里,并想起当年我们从桥上跳下去的情景。这里还得说一句,蹭车和扒车都不好,但愿以后永远也没有人需要那样做了。

 

Chang_Le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格利' 的评论 : 谢谢评论和理解。
格利 发表评论于
不都是时代造就的嘛,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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