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光的温度
冬天，冰冷的世界让我烦躁。良好的血液循环需要温度和湿度。天晴的时候，日光仅够我晒被子，并非光照太短，而是被子太多。没等喝完下午茶，黑夜早已迫不及待地降临。暮色微明里，阵阵寒气袭人，白昼随着茶杯上的热气，烟似地溜了。
一首叫做《白天不懂夜的黑》的老歌里，唱到“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白昼和黑夜，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吗？ 比利时画家 Rene Magritte (1898-1967) 有一系列表现白昼和黑夜共存的作品,命名为《光的帝国》（L'Empire des Lumieres）。亮着灯光的房子、街灯和夜色里姿态凝重的树木，而地面的景物之上，是属于白昼的蓝天白云。Magritte 如此解释这种超现实的景象：“这种同时唤起我对夜与昼的联想的力量，让我惊异，让我欢喜。”（This evocation of night and day seems to me to have the power to surprise and delight us.）
《光的帝国》
昼夜并存的景象在比利时和其他地区确有存在：夜晚变得越来越长的初秋到冬至的这段时期，日落之后的短短几秒，天空依然明亮，而人间已是暮色沉沉。英语里有“twilight”一词，中文“暮光”也恰指这一绝妙的时间带。漫步在逐渐变得细微、暗淡的光线下，现实和非现实的交错产生片刻的迷离恍惚，已经逝去的亲人的身影偶尔会在意识里飘过。薄暮中有类似经验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
冬季的到来，使得心灵更加渴望光的温暖。尤其是黑夜中的一线光明，可以驱散胸中的阴霾。夜行列车的窗头掠过的点点灯火，即将着陆的飞机的舷窗外望到人间的烟火灿烂，这种让人想伸出手去拥抱的光明，是冬日最珍贵的馈赠。而如今，街头的五彩灯饰炫目招展，除了消耗电力，没有多少光明的温度。
那首歌的歌词可以改作：“当白天懂得夜的黑，你会懂得我伤悲。” 白昼和黑夜，会有交集，但永远是两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