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两天,远在万里之外的女儿女婿带着他们的小宝贝来到了我们身边。小家庭的到来,顿如一股甘美明亮的清泉,注入了波澜不惊,暮气沉沉的水池中,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莫大的生气与愉悦。
尘封至少已有十多年的圣诞节装饰彩灯,被外婆从Attic的一大堆纸盒里费劲地找了出来,点缀在门前灌木类植物上,虽不敢与某些老美邻居的精美装饰争奇斗艳,但毕竟见证了外婆对外孙女由衷的喜爱之情------是啊,没有可爱的稚童在,再美的灯饰又何以能相映成趣!
记得两年多前外孙女第一次来时,出生才两个月,将之置于大沙发上,丝毫不必担心会翻身滚下地来,两年后的今日再次来此,早已是满屋奔走,问题一串连一串了。最有趣的是其“外公”二字的发音,记得今年四月时,说什么也发不出“公”字的音,而“外婆”二字的发音却是极其容易的,从来不曾有过困难,大抵因为外婆为人可亲,容颜靓丽,不比外公鸡皮鹤发,弯腰驼背,因而Baby不喜之故吧。如今虽然能发"外公"之音,然这"公"字的音却与"ge"类似,也已相当不易了。
自小接受双语训练的她,这次来此,发现其英语的发音十分规范与独特,远非我们这些在红旗下长大的华人们的基本语调可比。比如她最爱问的是:“What is it? ” 我们的发音通常是将重音放在“What ” 一词上,她却不同,重音在“is”,一字之差,顿见功力,委实悦耳动听,令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标准的发音,将来那还了得!
不记得女儿幼时的成长细节了,只知道这才两岁半多些的小女孩确实十分乖,白天已经能告知大人需要上厕所大解或小解,夜间则自己独卧一室,清晨或半夜醒来后虽亦呜哇几声,但也不过浅鸣辄止,总之很乖。遥想吾辈当年,可能竟还远远不如她呢。
新年前夜从派对刚回到家才不久,即接到派对主人的来电,云一位客人因找不到他们进门时随手放在吧台上的车钥匙,故而正在一家一家查问,是否系有人拿错了。于是外婆先是查了大人的手提包,没有,再查了一下Miss Erin的小手袋,只见小手袋的拉链拉得好好的,打开一看,赫然见到一串车钥匙就在其中,居然是她拿的!于是,外婆只得再驱车将钥匙送回去。时已半夜,一一述来,引得一干朋友捧腹大笑不已。
常听人说到“代沟”二字,许是此因,小Erin不喜欢外公,初次见面时尚可与之敷衍搂抱一下,及至平时,那就避之犹恐不及了,然而临别前一晚,居然见小Erin与其Uncle Tong玩得热火朝天,一口一个“Uncle Tong”,叫得好不亲热,令人心生羡慕不已。细想之下,不免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岂是稚童与大人有代沟,因而不喜欢外公?实因此公过于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常以大人物自居,目空一切,目中无人,说话行事,早已远远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而无一与时尚合拍,然而又尚不自知,似此如何能赢得他人之心?幸哉,“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外公因常思渊明公之高论,故尚能悟得此理,设若不悟而执迷,常以一己之念而臆断他人,颐指气使,令人生厌,不欲再与之见面交往,那才真是可悲矣。
盛宴固然丰盛,终有散筵之时。小Erin与父母一起在此间耽了短短的十天,给众人带来了欢笑,愉悦与温馨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何日君再来?当已能携弟之手,俨然一Baby-sitter矣!
明年此时的母子三人 ( 模拟想象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