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之眼 骏驹之力 -- 中国 文心 -- 张伯驹】


 


 



 


伯乐之眼 骏驹之力 --
中国 文心 -- 张伯驹




张伯驹(1898—1982),字家骐,号丛碧,别号游春主人、好好先生,河南项城人,


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3月14日生于官宦世家,系张锦芳之子,过继其伯父张镇芳。



张伯驹从小就接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7岁入私塾,开蒙的便是中国古典传统经书,



他看的书多得难以胜数,一部《古文观止》可以倒背如流。三千多卷的《二十四史》,



他20多岁时便已读完了两遍。354卷的《资治通鉴》他可以从头讲到尾,如数家珍。



唐诗宋词,脱口而出的,便有一两千首。扎实的文学功底,造就了他多才多艺的文化底蕴。



由于他天资超逸,而又翕然尘外,便利用一切闲暇时间,写下了大量古体诗词和音韵、戏曲论著。



著有《丛碧词》、《春游词》、《秦游词》、《雾中词》、《无名词》、《续断词》和《氍毹纪梦诗》、



《氍毹纪梦诗注》、《洪宪纪事诗注》及《乱弹音韵辑要》、《丛碧书画录》、《素月楼联语》等著作。


 



张伯驹是个“视勋名如糟粕,看势利如尘埃”的超凡之士,所作之词,按周汝昌先生的话说,



“则李后主、晏小山、柳三变、秦少游,以及清代之成容若,庶乎近之(《张伯驹先生词集序》)”,



多写人生感受、自然之景,感情细腻,自然超逸。长调则哀感顽艳,婉丽凄清。小令则格高韵远,



极尽缠绵秀隽之致。用自然之眼观物,用自然之舌言情,真真切切,为现代词家之楷模。如《如梦令》


 


寂寞黄昏庭院,软语花荫立遍。


湿透凤头鞋,玉露寒侵苔藓。


休管、休管,明日天涯人远。


 



这种凄感情词,贯穿他的词作始终,是他有感于人生的巨大变化而发自心肺的真音。



这正如他在《雾中词》自序中写的那样,“杜工部诗云‘老年花似雾中看’。



余则以为人生万事无不在雾中,故不止花也。余之一生所见山川壮丽,人物风流,



骏马名花,法书宝绘,如烟云过眼,回头视之果何在哉。



张伯驹又说:“情来兴至,更复为词”,因而他对人间的真情是非常珍重和爱惜的。


特别是对自己钟情和景仰的人,更是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他惊闻陈毅元帅病逝,万分悲痛,撰写诗词以志悼念,诗云:


 


痛我长城坏,寒天落大星。


遗言犹感激,老泪忽纵横。


日暗旌旗色,江沉鼓角声。


东南余壁垒,忍过亚夫营。


 


还撰写了一副挽联追忆陈毅元帅。联云:


 


“仗剑以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河山,永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尊俎,豪气犹在,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挽联用张伯驹特有的鸟羽体书法书写,写得飘逸、洒脱、袅娜多姿、饶有画意,



这副从内容到书写都有特色的挽联挂在陈毅元帅的灵堂前,引来众多人的驻足观看,


当时抱病参加追悼会的毛泽东主席在挽联前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仔细吟咏,观摩着飘逸的书法艺术,


然后,悄声地对身边的张茜说:“挽联写得好,书法也很好。”备加赞叹后,



他又询问张伯驹同陈毅的关系,张茜回答毛主席说,他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并告诉毛主席说:张伯驹晚年遭遇凄凉惨苦,现在刚刚从东北长春回来,还没有工作和户口。



毛主席听到情况后,立即嘱托周恩来总理安排一下。不久,张伯驹就被正式调回北京,


安排到中央文史馆做研究员工作。



粉碎“四人帮”后,张伯驹虽已年迈,但他仍精神矍铄,以忘我的精神工作着,



他著书立说,筹划并组建韵文学会,举办各种书画展览,全力从事台湾回归祖国等公益事业,



直到去世前夕,仍不忘祖国的统一,高尚的爱国热情,感人至深,催人奋进,使人铭记在胸,永不忘却。



1982年2月的一天,张伯驹病重住院,国画大师张大千的孙子张晓鹰赴美之前,



受爷爷嘱托专程来医院看望张伯驹,张伯驹挺着病躯,口述一首七律《寄怀张大千》


和一首《鹧鸪天》词,托张晓鹰转赠给挚友张大千,七律诗云:


 


别后瞬经四十年,沧波急注填桑田。


画图常看江山好,风物空过岁月圆。


一病方知思万事,余情未可了前缘。


还期早息阋墙梦,莫负人生大自然。


 



诗中以赤子之情,表达了对祖国的一片忠情,盼望祖国和平统一的愿望溢满诗表。



张伯驹这次住院不久,终因年事已高,于1982年2月2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5岁。



 













 


仗剑从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


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河山,永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尊俎,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


九原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这幅扣人心弦、对仗工整的挽联,悬挂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一个不很引人注目



的角落里。这是1972年1月10日,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同志的追悼会。

 
    9时许,毛泽东同志以及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出现在追悼会上。



毛主席面对陈毅同志的遗像,默然肃立。

 
   顷刻,他扫视着数以百计的花圈、挽联、挽幛。



倏忽间,老人家像发现了什么!他缓缓地走过去,伫立在一幅挽联下,



周总理和工作人员的脚步紧紧追上毛主席。毛主席低声吟诵:“仗剑从云……遍树红旗。



中州张伯驹敬挽”,备加赞赏地说:“这幅挽联写得好啊!”



老人家沉思了片刻,徐徐转过头来,向张茜夫人问:“张伯驹呢,张伯驹来了没有?”





 
   “张伯驹没有来。……追悼会不允许他参加。他们夫妇俩从吉林回来,



一没有落户,二没有工作,生活很困难。”张茜的声音低沉,强抑着眼中的泪水。

 
   这时,毛主席的目光又回到张伯驹的那幅挽联上,良久,他转过身子,



对周总理说:“你过问一下,尽快解决。”

 
   一幅挽联竟然引起了毛泽东同志如此重视,实属罕见。





 
   此联用典浑然融化,巧妙贴切至极。张伯驹在联中深情地追忆了陈毅同志



非凡的战斗生涯和光辉的革命业绩,赞颂了陈毅同志忠贞不渝的高尚品质,



也表达了自己对陈毅同志由衷的崇敬和爱戴之情。所以这幅非同寻常的挽联,



引起了毛泽东同志的赞叹。





 
   1月6日,陈毅副总理与世长辞。张茜同志特派人通知了张伯驹夫妇。



得此噩耗,伯驹老人捶胸痛哭,仰天长啸。



他和着泪水书写了上面那幅挽联,托人转交给张茜同志。

 
   此后,这对老人他们日夜盼望着能够接到参加追悼会的通知。



然而,当时的历史背景,怎么会有可能呢?

 
   1月11日早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以沉痛的声音播出了陈毅同志追悼会



已于1月10日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的消息。张伯驹这时才知道追悼会已经开过了。



知音永诀,连最后致哀的机会也被剥夺,他悲痛欲绝!





 
   潘素听到广播以后,冒着凛冽的寒风和飘舞的雪花,匆匆上街,等了许久,



终于买回一张《人民日报》。张伯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夫人,取过报纸,



他读着《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消息,久久地凝视着陈毅同志的遗像,



又低声抽泣起来,一会儿变得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夫人见状,急忙上前把他扶到床上……





 
   陈毅同志的逝世,对张伯驹的打击是很沉重的。他,一位旧世出身的知识分子,



一位普普通通的百姓,国家的副总理曾先后三次邀请他到家里同桌对弈,



开怀畅谈,而且陈毅了解他、关怀他、爱护他,与他有知遇之恩,



如今,他去了,永远去了……

 
   其实,张伯驹夫妇的困境,虽然那位善良的吴同志没有向陈毅同志如实汇报,



陈毅同志还是从张茜那里知道了情况。周总理前去医院看望陈毅同志时,



陈毅同志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向总理讲述张伯驹对国家的贡献和目前的窘境。



中央文史研究馆的章士钊同志也已向周总理作过汇报,



周总理已作了“予以安排”的批示,但是,那种特殊的年代,阻力重重,希望成了泡影。





 
   周总理遵毛主席嘱托,又亲自过问此事。此后,进展之快,异乎寻常。



不日,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章士钊,亲自派员将聘请张伯驹为文史研究馆馆员的



聘书送到了后海南沿的丛碧山房,并告之,



这是毛主席、周总理嘱咐和陈毅同志生前嘱托办理的。



 
    继之,所在派出所所长和户籍员主动登门,为张伯驹、潘素夫妇办理了落户手续。


 


【小生 © 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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