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尊您“金放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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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之与“久”同音,“九”这个数字从此不再普通,它被我们中国人赋予了无数对天荒地老的美好向往,对情感,对生命。 

  高寿的金爷爷在2009年深秋迎来了自己的90寿诞。将盛满“久意”的祝福送给一位高寿的长者,它就愈发昭显出格外感人的生命张力。

  金爷爷和老伴儿十多年前移居加拿大,于长子家中安享晚年,如今已是四世同堂,阖家欢融。曾闻不少老人晚年移居海外的故事,其中不乏因远离数十年赖以生息的环境,在人生地生,耳不能听口不得说(语言不通)的寂寥中郁郁成疾,或绝然而回者。即使留下,也常常心存许多怨悔。真能做到“且将异乡作故乡”的可谓凤毛麟角,而金爷爷既是其一。金爷爷绝非不念家思乡,只是他将这份早已根植于骨的眷恋藏于心,赋予笔,而非挂上树梢徒做“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望月亮思故乡”之幽幽慨叹。 

  老人曾经历的年代于我辈已是遥远,浸淫着那段岁月的风霜雨雪也渐渐掩于历史风尘。磨砺和苦难是篆刻在金爷爷那一代人身上的烙印,曾经是不堪言的痛苦,如今回味该已是经过凝练后的人生财富吧。当今社会好似一个喧嚣浮华的大舞台,冲击、诱惑、刺激在社会上你方唱罢我登场,目不暇接。嘈杂的人群渐渐丢失了我们的祖先带自乡野山林的清澈和宁静。金爷爷却恰在走入暮年后将自己放逐于洛基山脚下的这派山川田园,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安闲日子,超然将数十载风雷沉淀为一泓深幽幽的湖水,唯静水方可深流。这是老人家在绚烂的夕阳下对生命最虔诚的返璞归真。  

  金爷爷早年就读于上海复旦大学。虽是理工出身,却有极深厚的文学功底,对中国历史文化的理解令我高山仰止。也许正缘于此,尽管移居西方多年,老人家依然难改对国画书法的一往情深,竟于八十岁始自学国画技艺。白驹过隙,十载春秋在老人的笔端无声更迭。任窗外晚春落英缤纷,深冬银装妖娆,老人的“八秋习画室”内总有墨香绕梁。我是不懂画的,却能从金爷爷的画作中体会出老人内心自然流露的恬淡闲适,达观和不张扬。无论山川河流,抑或花鸟鱼虫,都绝无老迈之态,反而透着几分孩童似的轻灵活泼。  

  除了画室,金爷爷在家中还有间小小的“三乐堂”。何谓三乐?老人自有其解:助人(为)乐,知足(常)乐,自得(其)乐,此为三乐。更兼有书可读,有画为娱,有妻相伴,既为人生大乐,其乐无穷。金爷爷可谓是参透了人生真谛的,早将虚妄浮华抛于身外。虽已是耄耋之年,精神世界的天马行空岂是简单的数字年龄奈何得了?  

  两年前倦游的我带着些伤痛从远方讪然归来,正值人生阴霾的低谷。金爷爷挥毫为我作画,层叠的灰色云层间隐约有霞光透过,一只昂然的野鹤正冲着微熹的光芒展翅而去,上题“奋翔”二字。整幅画面笔触简洁,色彩素雅,融合了冷静与激扬。老人家的祝福和期许跃然纸上,而不善辞令的我嗫嚅良久,只将感激感动汇于简单的一个谢字,如今想来实是愧然。 

  金爷爷九十高龄,身康体健,心绪祥和,想来该是得益于多年闲云野鹤、不受羁绊的日子,以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却又不失乐观向上的心态。更喜老人家身边始终有相濡以沫的老伴儿与之风雨相随,这份情感上的抚慰更胜天下任何良药。老人家不仅是朋友圈中德高望重的长者,更是一位智者,以他的生活智慧潜移默化影响周围的年轻人。金爷爷寿诞之际,我自踌躇着不知以何作贺。且以此小文,并借八百年前陆游之号“放翁”送于高寿的金爷爷。此绝无分毫吹捧之意,只聊表我多年来对老人的满心钦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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