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 德语 差异 zt

语言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口头或书面符号系统,这种符号系统 自古以来就为一个民族代代传承。一种 
语言以其结构、象征及词汇,将了解这种语言的人真正结合为一。语言是群体 自我定义之所系,通过一种 
语言,一个人类群体才得以凝聚成民族。换言之,民族,即是一个以确定方式构成语言的人类群体。人们 
在语言中可以更生动地感觉到,遥远的过去仍与现在的感情相维系,因为语言深深地渗透着历代先人的经 
验感受,保留着先人的气息。母语能够用一种突如其来的魅力愉悦回乡者的听觉,而当他身处异邦时,会 
撩动他的恋乡之情。每当我们听到母语的声音时,就好像感觉到了我们自身的存在。所以,语言无时无刻 
不表现为民族的形式。一个民族的精神特质和语言形式这两个方面的关系极为密切,不论我们从哪个方 
面人手,都可以推导出另一个方面。这是由于思想和感觉的形式与语言的形式必须相互适合。故而,德国 
著名语言学家威廉 ・冯 ・洪堡说道:“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二者同一的程 
度超过了人们的任何想像。”0正如个体之间语言风格的不同,是彼此个性差异使然;人类语言的字形、语 
音、语法结构乃至行文风格之所以会千差万别,各个民族的精神特质的互不相同是其至关重要的因素。语 
言是民族精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它通过一个民族的思维一感觉方式而获得色彩和个性。因此,了解一种语 
言,比了解任何别的东西更能深入到该民族的精神世界中去。


19世纪法国著名文艺批评家德 ・斯塔尔夫人曾经指出:“莱茵河这道永恒的屏障,划分出了两个精神 
上的范围,二者如同这两片土地一样,是互为异域的。”④发源于阿尔卑斯山的莱茵河,正巧从法、德两个民 
族之间穿流而过 ,它不仅成为两个国度的自然分界,同时也成为两个民族区别的标识。法、德两个民族的 
精神特质适成对照,他们不仅在言谈举止上各有不同,而且在观察、感受事物的方式上也迥然有别。法兰 
西人外向热情,善言好交;而德意志人则偏于内省,阴郁寡言,喜爱沉思默想。这种民族性差异的形成,部 
分源 自自然环境的作用,部分则由于社会制度和风尚使然。 
首先,土地和气候等自然条件的不同造成了法、德两个民族性格的差异。由于德意志民族来自高纬度 
的北欧,贫瘠硗薄的土地、寒冷阴沉的天气造就了他们偏于忧郁的气质,生存条件的艰辛和生活乐趣的缺 
乏使得萦怀于心的不是逸乐而是痛苦,是对命运的怨艾。久之,便养成深居简出、沉思默想的性情,这种性 
情极大地促进了德意志民族想像力和抽象力的发展。因此,没有哪个民族比德国人更适于从事哲学的研 
究了(尤其在康德之后,哲学几乎成了民族的事业),以至于斯塔尔夫人将德国称为“思维的故乡”。相反, 
由于法兰西民族生活于低纬度的地中海沿岸,土地的相对肥沃,气候的温暖湿润,赐予他们充足的享受,因 
而造就了他们耽于欢乐的特质。这种特质使他们喜爱与人交流,易于产生丰富细腻的浪漫情感以及风趣 
优雅的审美趣味,在富于旋律感的音乐和充满逗趣性的喜剧方面,无人堪与法国人比肩,但在哲学方面却 
要远逊于德国人。因为耽于安逸的人们,大多富于情感而懒于思考。基于自然条件的不同所产生的法、德 
民族间的差异是这样的对比鲜明:“一种思想是在社交的相互砥砺中造就,另一种头脑则是在孤独之中发 
展起来 ……一方面是外来的感受,另一方面是灵魂的沉思默想;一方面是同人的交际接触,另一方面是对 
抽象观念的深人钻研。二者所产生的结果就截然相反了。两个民族的文学艺术、哲理宗教,都证明了这种 
区别的存在。”⑤伏尔泰将最出色的社交精神化为诗句,而歌德却用精炼的手法在读者心中唤起孤独深沉 
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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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德民法典文风差异的文化诠释— — 兼谈未来我国民法典文风的确立 
尤其应予强调的是,法、德两国近代以来的社会制度和风尚,对于两个民族的精神特质的形成,也起到 
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们先来看法国的情况。16世纪,自法兰西斯一世(1494—1547)始,法国进入君主专制时期,王权及 
于王国全境。从亨利四世(1594—1610)到路易十四时代(1643—1715),君主制逐渐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国王事实上享有无限权力,诸侯们渐次沦为 “宫中侍从”,专以争宠求媚于一人为能事。由于王权的强大, 
首都巴黎成为精英荟萃的政治文化中心,并逐渐形成统一的社会风尚。这种风尚便是注重仪表和风度,崇 
尚典雅和趣味。此风尚的形成是由君主与贵族之间相互依存的微妙关系决定的。 
由于法国君主的权力是依赖贵族的默契得以巩固的,因此,君主必须关照他的朝臣,并对贵族采取适 
当的奉承,以便加强 自己的权威。他必须把权力建立在个人意志的基础上,但又要让其政令的达成显得像 
是纯系“公众的同意 ”。与此相对应,贵族为了更快的升官晋爵,必须对君主表示最忠诚的顺从。但又为了 
体面起见,往往会给 自己的盾牌贴上“为王国而战”这种充满骑士精神的标签,好让人觉得他效忠于君主并 
非迫不得已,而是出于自愿。当时的法国,赏罚的依据不是法律的条文,而是君主的好恶。他用恭维奖励 
人、用贬低惩罚人。取得赏罚的真正原因,在于你是取悦于人,还是惹人讨厌。贵族为了升官晋爵,固然需 
要邀宠于君主;而君主要依赖贵族的支持,又何尝不需要去取悦贵族?君主与贵族间相互依赖的微妙关 
系,要求彼此相处时要有无比精细的分寸感,既要讨好对方,又要不失尊严。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较好地 
体现这种分寸感呢?在上流社会,举止粗俗和言谈乏味是要遭致嘲笑和奚落的,而雅致的举止与风趣的谈 
吐则会得到追捧和赞赏。因此,为了争相追慕虚荣,攀比风度,作为一种必要的策略,君主和贵族都需要典 
雅和趣味,以便取悦他人和炫耀 自己。所以在君主制的法国,不是以行动而是以风度来赢得声誉。一个人 
倘要在名利方面得到好处,他就必须在典雅方面具有魅力。一句俏皮话,一个优雅的姿态,常常可以使你 

步登天。这就把所有才智之士引向消遣活动,引向对欢乐的追求,引向社交场所。因为要想显示风度、 
施展才情,以博取权贵们的青睐,没有比社交界更理想的场所了。 
17世纪的路易十四王室,极力赞助和奖掖科学和艺术,这一方面使学者文人获得崇高的地位,受到社 
会的尊重,成为“有声望的公民”;另一方面,也保证了各界精英的物质基础和充分闲暇,也就为发展机智和 
谈吐提供了机会,从而给社交生活创造了条件。一时之间,法国的各种沙龙成为达官显贵、才智之士竞相 
角逐的战场。以至于在当时的法国,几乎所有的大事都发生在沙龙里,所有的才智都通过言谈来表现。沙 
龙既是政治、经济、学术和艺术的中心,也是引导新思想、新风尚的活跃场所。权贵们 目眩神迷于豪华场 
中,不复关心国家的大事,君主也就 自以为可以安然稳坐于王位之上了。在君主制国家里,宫廷对国民精 
神产生很大影响,因为人们通常总愿意模仿最高阶层的与众不同之处,所谓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典雅 
和趣味遂由宫廷流入文人的笔端,乃至成为市民普遍仿效的时尚。把社交视为人生旨趣之所在,并把社交 
变成一门艺术,这种法国式的“沙龙文化”自17世纪中叶始,经路易十四的鼓励提倡逐渐形成,由此造成法 
国文学化、浪漫化的精神气质。此后,欧洲列国,大到政事的施设,小到服饰和饮食的品味、宫廷起居的格 
式,莫不以路易十四的嗜好为时尚。数百年来,巴黎既是服饰和香水之都,又是文学和艺术之城,成为 “风 
雅”的象征,至今仍为世人倾慕神往。可见,“所谓法国人的机智,法国人的典雅不过是百年来法国君主政 
体的设施制度和习俗风尚的直接和必然的产物罢了”。@ 
优雅的风度和机智的谈吐是社交参与者竭力追求的目标。举止毕竟是外在浅表的,而谈吐则能把知 
识学问、情感趣味、气质涵养和盘托出。能平添风度而令人艳羡的谈吐,自然是清晰流畅、风趣优雅的谈吐 
了,谈话的艺术因此成为法国“沙龙文化”的精髓。在法国,语言首先是说来听,而非写来读的。既如是,简 
洁清晰当属首要条件,唯此才能一听便懂。若是优雅风趣 自然更能赢得钦羡。因此,法语特别适合于交 
谈,它 “不过是一种形式语言,适合于表现礼貌、文雅与机智,唯以效果为尚”。⑦在此社交风习的长期浸淫 
之下,法语成为斯文和品味的语言,廷臣和上流社会的语言。久而久之,上流社会说话的方式自然演变为 
作家行文的风格。法国比其他国家远为重视文风之美也就顺理成章了。在法国,“简洁”、“清晰”被标举为 
文风的最高境界。“因为当法国人上午阅读的时候,要紧的是不能有诘屈聱牙之感 ,要抓住那些晚上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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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 商
研 究 
2005年第 5期 (总第 109期) 
时足以自我炫耀的东西。”⑤笛卡儿、伏尔泰、盂德斯鸠、卢梭、狄德罗诸位贤哲皆为贵族沙龙的常客,他们 
的作品大多先在沙龙宣读,博取显贵们的赏识,以便让 自己出名。由于讨人欢心、怕人奚落是法国君主制 
下人们的言行准则,因此,在法国时尚左右着读者,而读者支配着作家。到了 18世纪,对文学艺术的爱好 
成为举国的时尚,以致哲学的面包倘若不抹上文学的奶酪,法国人就咽不下去。于是启蒙大师都变成了作 
家,他们的哲学和政治著作实实在在体现出清晰流畅的文风,至于卢梭的激情和伏尔泰的优雅风趣更是时 
常见诸笔端。 
与法国的情况不同,中世纪的德国一直处于封建割据状态。公元 962年,奥托一世获罗马教皇加冕, 
自称恺撒后裔,德国遂取得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称号。但直到 19世纪初叶,它始终空有其名。尤其 自 
11世纪德王亨利四世与教皇格里哥利七世争权失利后,使王权大为削弱。诸侯趁势愈加猖獗,整个德意 
志诸侯称雄、邦国林立,僧俗贵族成了拥有半主权的“邦君 ”,国王不过徒具虚名而已。由于德国长期处于 
分疆裂土局面,无以形成像巴黎那样使一切学术和文化得以荟萃的中心,无以形成占主导地位的舆论,也 
就不能形成统一的社会风尚和固定的趣味标准。这反倒使文人学者可以无须以迎合来取悦,而只承认灵 
魂的感受为法则,只承认自己的才华是权威,也就能够特立独行地去追求富于个性的思想与表达。所以, 
在法国是读者指挥作家,而在德国则是作家引导读者。又由于各邦政府不但不为学者文人提供施展抱负、 
博取功名的机会,相反还鄙薄和嘲弄知识分子。⑨于是,文人学者不关心公共事务,也无心参与消遣娱乐, 
趋避上流社会,远离社交生活,把精力和兴趣转向对 自然界的冥想,转向对 自身的内心省察。既然他们的 
智慧得不到统治者的赏识和褒奖,既然他们的思想对社会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他们只有去从事系统的思维 
活动,听任思想去纵横驰骋,向苍天寻找他们的命运在狭窄的地面没能满足的空间,在沉思默想中消磨他 
们的光阴。在德国,有识之士活着只是为了研究,他们沉湎于理想当中,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多少事情合 
其意、遂其愿。他们为求真理而求真理,不考虑能否从中谋取利益,也不管所研究的学问是否有益于社会。 
德国知识分子没有一个政治上的祖国,于是他们便为自己建立了一个文学和学术的祖国。正是在这种背 
景下才产生了精美的诗歌、瑰丽的戏剧和深刻的古典哲学。德国人民也正是通过这些学者文人的精神产 
品找到了民族认同感。正如斯塔尔夫人所说:“日耳曼古代史留下的遗迹不多了;而近代史反映了四分五 
裂混乱的局面,不可能由此产生民众的感情;德国人只有在 自己的内心才能找到真正爱国诗歌的源泉。”@ 
与法国人重社交、善言辞的风习相反,德国人则是好独处、喜冥想。由于社交生活的极为缺乏,一般德 
国人不善于在谈话中发挥才智,甚而很少有人习惯于相互问答,致使德语呈现一种死板的色彩。如果说法 
语适于交谈,那么德语只适于阅读。加上政治的昏暗使得有识之士的才智在尘世无以施展,遂更把眼光投 
向内心和天空,终日沉溺于自然科学和形而上学领域,热衷于建造概念的摩天大厦,构筑体系的空中花园, 
使德语逐渐具有逻辑性、思辨性的特征。这种抽象的研究要求语言具有极大的包容性,要求语言能够对复 
杂细微的思想有一个完整而精准的把握。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框形结构的复合句式。与法语时时闪现灵 
机一动的解颐妙语不同,德语固然能够表达思想的一切精微奥妙之处,但由于结构的复杂、句式的冗长,渎 
来倍觉晦涩繁琐、单调沉闷,以致令人浑然欲睡。更有甚者,与法国人以 “清晰”为文风的最高标准恰成对 
照,“晦涩 ”竟至成为德国学者文人争相追求的嗜好。一本书只要没有新鲜深刻的思想,便立即遭到鄙夷。 
由于过分倚重思想,以致浅显清晰的文风也受贬斥,仿佛只有晦涩古奥的笔调才能与深刻玄妙的思想相匹 
配。哲学家们“害怕如果用轻松愉快迎合口味的笔调来叙述这门科学(哲学),会有损于这门科学的尊严 


于是,在德国人中间产生了谁写好文章,他就不是哲学家的迷信。”  ‘他们对一般平庸见解深恶痛绝, 
而当他们不得不复述此类见解时总要镀上抽象的纯哲理色彩,使人误以为是什么新鲜思想,直到识破之 日 
为止。”@尤其康德的著作面世以后,晦涩之风影响尤甚,流风所及已然涵盖所有研究领域(法学界也自不 
能免),以致当时小说家笔下的人物也一律仿着哲人的口吻说话。诗人海涅对康德“拙劣僵硬”的文体造成 
的影响颇为不满,他不无调侃地说:“康德哲学由于它那抽象的枯燥性曾给文学和艺术带来了很大损失。 
幸而康德哲学还没有混入烹饪术中去。”@德国学者这种语体迟滞、文字晦涩的通病,最终由黑格尔推向极 
致。与法国文学化、浪漫化的精神气质相对应,德国逐渐形成哲学型、逻辑型的精神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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