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的时候,你背着双肩包,剪着童花式的短发,趁暑假,独自一人由华南跑到华中,再逆流而上,从南京顺着沪宁线到我那里,风尘仆仆,肤色微黑,俨然像个假小子,只在微笑的瞬间,嘴角边露出深深的小酒窝时,你温煦的眼神灿烂着,才昭示出你的女儿身份。
彼时,你刚进华南某工学院读书,桀敖不驯,自命不凡,带着青春期的叛逆,一个人背包走天涯,大热的天,你不穿裙子,严严实实裹着一条灰色长裤,至今让我记忆犹新。而我,已然工作,直发长裙,柔弱温顺,和你形成鲜明的对比。
并不妨碍我们就此做了朋友。你回去后,我们频繁通讯,彼此想念,互相欣赏。后来你恋爱了,找了个让所有人掉眼镜.让你爸爸妈妈对同事说是单位水暖工的对象,其实我也替你惋惜,但我并没多说一句话,我只是相信你有这么做的理由,后来你们结婚了。
在我某个生日,你为我精选了一条绛红色小立领低腰绸缎缀花的全羊毛裙子,特快邮寄过来,说是你们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条裙子,我穿了好多年。
后来你有了女儿,字里行间写满了一个做母亲的柔情蜜意,立立进幼儿园了,立立开始学钢琴了,我的心也跟着柔和起来。
这一切戛然而止的原因,全在我离开了祖国。
当我做海归的第一个月,去你那里住了一个星期,正是夏天,你们俩知道我喜欢吃粤菜,便天天带我尝遍了你们认为好吃的各个饭店甚至各乡镇的餐馆,陪我去了孙中山故居.珠海,竭尽地主之谊,直到我受不了广东的湿热,自动逃回家为止。其实,现在我后悔了,因为以后我就忙碌不堪,再也没有时间让我尽情挥霍了,早知道这样,该在你那里住个半年的。
当我再一次离开祖国后,我们又疏于联系。前年我突然给你打个电话,你在香港街头,以为我是你的香港朋友,我再加重口气说,是我,嗬嗬,你就笑了,说听出来了。去年我回去前,又去了个电话,说,我要回来了。你说,到时候看,如果有时间,我飞过来看你。
我到了南京,早上10点给你打个电话,我已在南京了,怎么样?你飞过来吧?惊得G阿姨捂着嘴巴说,你,叫她飞过来?是啊,我说。你在电话里不慌不忙说,我这就去广州,如果有机票,再通知你。两个小时后,你在广州来电,订到机票了,自费,头等舱,下午4点半,我们可以在南京见面了。真够朋友的,你,我才不怕你花钱呢,只要来看我。
见到了,你几乎还是老样子,童花头,背着旅行双肩包,唯一改变的,是你脸上带着平和温暖的微笑,全然失去了年轻时叛逆的表情。
晚上,我们出去开了个房间,我不问你仕途怎样,虽然知道你在监察部门职位不低;你也不问我钱赚了多少,只问我生意场上如何辛苦。说着说着,就睡了,睡到凌晨3点,又醒了,再说说,不觉天亮了。
我们去吃小吃吧?洗漱完毕,出宾馆门,大冷的天,我们缩着脖子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一家脏兮兮的小吃店,说实话,多少年没进这种店了,我看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手艺不怎么样,咬咬牙不浪费,也就吃了下去。
下午你匆匆去机场,我们在朋友家里告别。
回来,我在QQ里加了你,偶尔说说话。端午节你打来几个字,端午节快乐!我回两个字,快乐!
记得你经常说,但愿我们的友谊就像我妈妈和静阿姨一样,到老象姐妹。
你看看,象我们这样,能象你妈妈和静阿姨一样吗?我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