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酷的战俘劳工岁月(续4)
三 在新不列颠岛的苦工生涯(续1)
1、残酷劳役，非人待遇
日前热播的美国电视连续剧《血战太平洋》(The Pacific)[1]，其第四集主要反映的是盟军1943年12月底开始的新不列颠岛登陆战。当然，大批盟军登陆的地点，不是在新不列颠岛的东部亚包地区，而是该岛的西部，即与新几内亚岛隔海相望的格罗切斯特岬。从影片中可以看到，盟军登上的这座新不列颠岛，是典型的热带岛屿，植被茂密、地形复杂、瘴气弥漫。该岛虽自十九世纪末开始分别经德国人和澳大利亚人经营了几十年，这只是就点而言，但从面的角度，总体来说还是处于原始状态。美军和澳军在登陆该岛西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尽管击败了日军在岛西的守军，但在向岛东进攻的路上，所遇到的最大敌人，并非凶残的日军，而是残酷的大自然，即岛上的四大杀手：地貌、动物、疾病和天气。
1944年8月，澳军总部印制的宣传盟军在新几内亚重创日军迭获胜利的招贴。右边箭头所指之新不列颠岛西部地区，即格罗切斯特岬。(图片来源：AWM ARTV06392)
新不列颠岛上地形复杂，沼泽地密布、到处是红树林和热带雨林，林木茂盛，水气充沛，能见度往往只有20米以内，一不留神，就会迷路或陷入沼泽，而无回生之望；此外，岛上蚊虫、鳄鱼、毒蛇、蜘蛛、蜈蚣、蚂蝗、蝎子等动物和生物密布，传播疾病、侵害人体，令人惊魂不定，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再则，岛上疟疾、丛林热、出血热、斑疹伤寒、登格热、坏血病横行，夺人性命；再加上岛上反复无常的热带气候、雷阵雨、山洪、泥石流在雨季随时爆发，防不胜防。这也是盟军虽然攻占了该岛，但最终对位于该岛西北部亚包的日军也只是采取围困而非攻占的战术，从而越过这个日军要塞，代之以跳岛战术直趋日本本土的一个重要原因。
1944-45年期间盟军在新几内亚北部及西南太平洋群岛的作战示意图。图中的箭头，代表盟军(美军和澳军)的作战目标与运动。该图的中心，即为新不列颠岛。(图片来源：AMW 044165)
而中国战俘所即将抵达的新不列颠岛，除了面临日军的凶残和盟军的围困，也还有这无法想象的大自然恶劣环境。
抵达亚包之后，这两批分别来自南京和浙江的中国战俘劳工，就被分散到不同的服务队，在盟军的炮火下为日军服苦役。
中国战俘中最大的一批，超过全部中国官兵一半以上，共829人，由吴棪中校作为领队，被分到日军第八方面军所属的第26兵站司令官广田明少将所属部队和机构，担任所有与军事后勤相关的劳役。[2]其余的中国战俘，则被打乱建制，分散到其它不同的地方，从事不同的劳役工作。甚至还有少部分人被日军送往附近的岛屿，连同人数不等的其他盟军战俘，被迫一起冒着盟军的空袭轰炸，为日军抢建和抢修机场及其它防御工事等。[3]比如说，据一位名叫丁四苏的幸存广东平民劳工于战后接受询问时所说，在俾斯麦海上的马努斯(Manus)岛，战时，他曾经见到过一队约30人左右的中国战俘劳工在那里做工。但他们后来的结果如何，不得而知。[4]
当时，中国战俘的待遇极低，食不果腹，病不得医，被日军枪杀虐待至死者，时有发生。1946年5月8日，朱云少尉在致上官志标的信函中报告说，他们“受敌所处之境，所遇之遭，能非笔墨可以言其形容。芦苇为舍，食无近粮，且无蔽体之衣，侧耳所闻异人言语，日未晓则出外，服役深夜仍不得休，较在本国工苦百倍。”[5]其后，在给参谋总长陈诚将军的信中，朱云进一步指出，中国战俘劳工到达亚包之后，“终月苦力操作，所处境遇壮者稍可担负，弱者力不胜任者紧接死于非命。凡有病者、不能做工者，悉遭杀戮。食不得饱，寝不得安，衣不蔽体，其中非法加害者言之酸鼻。”[6]
1945年10月，澳军在亚包检查战时日本人和战俘劳工修建的隧道内部情况，里边还有许多分叉小隧道，非常复杂，形成一个庞大地下体系。(照片来源：AWM 097490)
根据前述吴棪中校1946年5月18日提供的证词，被日军役使做苦工的中国战俘，每天要工作10小时以上，从未得到过休息，还经常要做工到深夜；而在此期间，尽管劳动强度如此之大，日军却不管中国战俘劳工的伤病，不提供任何医疗。
[1]《血战太平洋》(The Pacific)是一套10集的电视连续剧，由美国的家庭票房网络公司、澳大利亚电视网络7频道、新西兰天空电影频道、普雷通公司及梦工厂公司联合拍摄，并于2010年3月14日在美国首次上映。家庭票房(Home Box Office, 缩写“HBO”)是总部位于美国纽约的有线电视联播网，为时代华纳公司拥有；澳大利亚电视网络7频道(Seven Network, Australia)是由澳大利亚最大的传媒公司；新西兰天空电影频道(Sky Movies)是新西兰天空电视(后由英国天空广播公司接收)电影频道联播网；普雷通公司(Playtone)是一家美国的电影电视制作公司和唱片公司，由演员汤姆·汉克斯(Tom Hanks)和制片人盖瑞·高尔兹曼(Gary Goetzman)开办；梦工厂(DreamWorks)是美国排名前十位的一家电影洗印、制作和发行公司，同时也是一家电视游戏兼电视节目制作公司。
[2]“吴棪中校1946年5月18日证词”。
[3]Peter Leggett, Watom Island British POWs。另见：Ken Wright, Ihave finally decided to kill myself… 。
[4]Repatriation of Chinese from Rabaul, A6059, 23/441/28。
[5]《第一绥靖区司令部政治部呈请外交部设法将留澳四行孤军接运回国》(民国35年8月9日)。
[6]《联合勤务总司令部电请外交部向英方交涉代运留澳88师四行孤军返国事》(民国35年8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