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三周,应如平常日月,于大多数人无甚特别。但于雏鹰脱巢的家庭来说,这个周末,多少离愁,滋味尽尝。十七八年的养育辛劳划上句号,送孩子出远门上学,喜忧参半,笑泪相加,割舍不下,如煎如熬。
早晨要送三毛去数小时车程外地寄宿学校。三毛是我抚养了九天的儿子——中国大陆小留学生,我的义子,来美国读寄宿高中。他身上有所有独生子女小留学生的特质,阳光灿烂,无忧无虑,懒惰贪吃,聪明机灵,身手敏捷,俏皮贫嘴。张口闭口都是买名牌,到处评价哪里是富人区,哪里是穷人区。他口袋里揣着无数美元现金,随时随地在饮料机上“咣当”出一瓶碳酸饮料,不假思索。(无数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花完再伸手要)。
养他这一周我可谓筋疲力尽,所有自己儿子从三岁就开始学的生活习惯,三毛要从十六岁才开始学。什么吃饭抿嘴;不含食物说话;桌上,碗里,地上掉的面包渣,饭粒捡干净;不乱扒拉公用菜盘,用漱口水,卫生间台子地上上擦干水斑,冰箱取完东西随手关门,不在卧室,书房吃零食,,,我累,我真累。
独生子女,被四个家长包养大大小皇帝哟,生活上弱智真不是你们的过错。超级大桌子上堆满了充电器,电子字典,笔记本,爱疯4手机,爱派的2,数码相机,一大堆传输电源线。电子时代的孩子,16岁的三毛没有资格独立申请手机,但他不能没有手机,手机于他等同于水,空气和阳光。至于手机账单将来寄到哪里,他是无暇也无需操心的。一连三天带他购物,从衣服鞋帽手电台灯手机床单枕头肥皂刮胡泡洗发液腋下除臭剂到女朋友礼物,我累,我真累。
给他做早餐,帮他洗衣服,叠衣服,收拾行李突然变成了我的每日功课,而且必须是无怨无悔,因为他不习惯吃美国生冷早餐,不知道叠衣服是什么东东。虽然自己十一岁儿子的早餐都是自己整,衣物行李都是自己收拾。不能忘给他带上一大包小吃零食,因为孩子今天要开始去寄宿,要真的独立生活了,他能行吗?是离愁,,,说的就是我这个教母。舍不得,不放心啊,一个生活能力上的“残疾”孩子。放手,真是难死了,比放自己儿子去上大学难多了。
坐在车里接过我追出来扔给他最后拉下的外套,漱洗包,“圣诞节回来见!”三毛潇洒快乐地和我招手出门了,我也要漱洗一下,赶在上班前去邮局给他寄中国大陆128中学高二(2)班金玲子的礼物了,他留下地址和礼物和郑重地托付,没有留下邮票钱,因为他早就把我当自己的妈了。儿子,一路平安,记得到地方打电话给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