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洲朋友佛佛纳一直都说卡扎菲好。 他认为卡扎菲有两大功绩。 第一, 驱逐西方石油公司,把石油收归国有。而不像现在一些被西方称为“民主”的非洲国家的政府,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石油储备量。而2008年西方对中国奥运会抵制背后的一大诱因就是,这些国家居然敢自作主张把自己的石油卖给中国。 第 二, 统一。卡扎菲不但统一了利比亚。他还认为,俾斯麦统一了德国联邦,他也将统一整个阿拉伯民族。卡扎菲曾数次策划与利比亚周边国家合并,这些合并的对象包括 埃及、叙利亚、突尼斯、苏丹,乍得。卡扎菲也一直至于联合非洲和阿拉伯世界。他大力提倡利比亚人和非洲黑人通婚。西方人曾经取笑卡扎菲自以为上帝,想创造 新的人种。 分而治之,一向是西方分化广大第三世界的最好武器。与之抗衡的,就是统一。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儿,仿佛战国时的合纵连横。 以上这两条卡扎菲的功绩加起来,就是釜底抽薪。所动摇的正是地球村,这个弱肉强食的体系的根本。而西方正是这个金字塔的顶层。故而卡扎菲和试图做同样两件事的萨达姆,不殊途而同归。 二 类似佛佛纳的看法大概会被称为左派。 有人说,关于左派右派,中西方的标准不同。 其实,如果把地球村看作一个整体的话,东西方的标准是一致的:站在资本家立场的,是右派。比如富国的民族主义者,以及穷国的精英们。前者把印度人能吃两顿饭了,把中国人喝得起牛奶看作是罪恶(德国总理墨克尔)。而后者则说,宁赠友邦,是不予家奴。 而他们对立面的,则是左派。比如穷国的民族主义者,以及富国的社会主义。右派们正在借由全球化基于共同利益,而联合起来。而左派们,还因为宗教,人种,文化,利益的差别,而各立山头。 以左派宗师的观点,自从阶级社会开始,人类每一个大的进步,总是由剥削相对缓和的新阶级取代旧阶级。 比 如,春秋时代,齐国的封建地主代表田氏取代奴隶主代表姜氏。这个过程,有武装斗争,也有和平演变,比如田氏以大斗借出,小斗借入的方法,使得国民“归之如 流水”。 又比如,法国大革命时期,资产阶级以“人权”取代“神权”“君权”而赢得民众,并且最终战胜原来的封建贵族,而让人类进入新的纪元。 非洲左派佛佛纳说,西方人以前是霸占非洲矿产。现在没有力量霸占了,改偷了。比如马里的供水系统,原本是欧洲公司提供的,可是欧洲人常常故意把设备弄坏, 然后再问当地政府要高价修理。弄回国去修理。以前马里人没有办法,可是现在就可以找中国人打交道了。 而我听到另外的非洲人比较中国人和西方人的不同。他们说,西方人以前是见什么抢什么。而现在西方的公司,总是想用一块钱换走一千块钱。就好像最早的探险家 用玻璃珠子换钻石。他举例说,如果今天我们和欧洲人签合同,他们立刻就要钱,然后一直要钱要到2013年以后,还不一定能工作。而和中国人的合同,人家当 时就能干,而且晚上不睡觉的工作的。 我遇到的北非人说,现在连穆斯林的宗教用品都是中国制造。而他旁边一个娶了中国人的阿尔及利亚人说,我们比你们还强,我们的口号是“中国制造,老婆也要”。 史书上说到田氏代齐说,“公弃其民,而归于田氏”。如同现在的非洲人放弃其原先的宗主国。而把他们祖先故地的原材料卖给出价更合理的中国人,同时也把他们的市场也同时打开。 而西方人对中国非洲政策的指责,或可类比欧洲民主革命的时候,有的人在起劲批评资本主义,而马克思发现了批评者屁股上的“封建主义”的尾巴。 三 却说在市场,以及原材料的竞争中因为经济规律而失败的一方,直接把商场变成了血淋淋的战场。佛佛纳说,前段时间马里一直集会为卡扎菲祷告。马里人集结去利比亚为保卫卡扎菲而战。 后来,利比亚战争越来越不利于卡扎菲。佛佛纳有些沉默了。不过,他还是说,你看着吧,西方的势力五年之内,还是要进一步从非洲溃退出去的。 他还举例说,前几年,法国军队的一架飞机在马里降落,然后被马里人打得头破血流。其中有个士兵的眼睛都被挖去了一只。他的意思大概是,法国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佛佛纳为此对前不久的科特迪瓦非常不满。因为科特迪瓦居然请法国军队参与内战。这不单是与虎谋皮。而且和西方人越来越退出非洲的大背景不符合。 他的眉飞色舞让我立刻想到,国内的媒体聚焦于西方,却对我们原本应该依靠的对象,非洲人的动向却关注极少。 而 现在卡扎菲已经尘埃落定,有人说,“综观卡扎菲的一生,他始终没真正弄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没弄清真正的敌人,自然也不可能团结真正的朋友,表现就是投机取巧反复无常,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结果敌人始终是敌人,本能争取的朋友却全部得罪光,最后孤 立无援,只剩下挨打”。 斯人已去,也把前车之鉴,留给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