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总第一百三十期

这是立足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文学社团“大华笔会”的文学创作园地,将定期发表来自加拿大本土、欧、美和中国大陆的会员及其他作者的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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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庆声中的怀念 

- --记我趔趄学步的经历并忆石主任         

  (大华笔会会员)/ 温哥华         

                       
(五)
 

    石主任是关内来的抗战干部。听说他原来是奉天铁道学院的学生,后来为理想和民族使命驱使,跑到关内参加了八路军。他有很浓厚的知识份子气息,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比如在电话会议上讲话的时候,他分析问题时常常说,某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不妨认为是什么;某事就其实质来讲如何如何。他懂铁路业务,精于技术,所以常常见解独到,分析透辟,令人折服。尤其当时常开的铁路电话会议上,分析事故原因和改进措施时,他的讲话无论技术上或思想上,明显高于别人的言不及义的套话。但他这类字斟句酌、比较精确透辟的说法,常常使得一些文化比较低的人有反感,觉得他说话绕圈子。因为我和工人相处久了,知道工人们喜欢直来直去,哪管不准确点都没关系。相比,他说话确实不够大众化,虽然每句都含义丰富,但得费力消化才懂得,使人听起来有点吃力。

 

    他虽然长了几只浅浅的麻子,长相还是很端庄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对别人特别冷漠,甚至怀有某种敌意,心存挑剔。这固然和他尖利的言词有关,而他锐利刺骨、力透肺腑的目光,也令人感到灼痛,不寒而栗。老干部大都是工农出身,土里泥里滚过来的,比较随和、容易接近;但是他却总是令人敬而远之。听说他是地主家庭出身的,许多人就结合自己和他相处的印象,加上那时很流行、但往往流于肤浅的“阶级分析”,给他的表现套上个“地主阶级的影响”的帽子。总之,他给人以异己感。听说,不仅下级和他疏远,他和同级之间的关系也颇为紧张。异己感是个不容小视的问题。后来我读有关苏共大清洗的历史得知,当年共产国际派来和孙中山发表共同宣言的约飞(犹太人),就因给人以异己感而招忌,终于在大清洗中被杀。从“异己感”到“异己份子”,虽然质上绝然不同,然而群众运动大盛行的年代,将两者等同却是轻而易举的。我们这里何尝不如此呢?平时大家感到某人不合群,大不了认为非无产阶级意识影响,而运动一来,在这个框架里填充些东西,就可以上升成敌我问题了。


   

青年工作也是工会的一个部门,在工会会上我们经常听到,石主任扬扬洒洒地批评下属。那时新来的一位贾副科长负责办的一张小报,就经常成了他批评的方便题材。而贾科长也经常为此弄得灰头土脸,神情沮丧。那报是164页,印在当地造的未经漂白的黄色稻草纸上。充满稻草和火碱混合的气味的报纸,拿到手还可以在字里行间找到稻子壳和比较完整的稻秸,可见纸张之粗劣。后来我有机会到南方农村生活,乡下用的手纸,也是稻草制的,说来还真比我们那时印报的纸张好了许多。也许因此,读者和编者大都未把这报太当回事。另外,刚从工人岗位提起来、拿起榔头远比拿笔杆顺手得多的编辑,大概也很有些力不从心。但石主任却非常认真,每期都会用红笔圈出一大堆毛病来,密密麻麻,标点也不放过,直至那黄纸都快变得满面红光了。有一次,他发现了一篇报导,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有一个句号,此前的句子都是逗号。于是他就用了整个开会的时间,批评这被他揶揄为“一逗到底”的文章,并解析了我们都似懂又不真懂的各类标点的用法。他还常引用当时东北铁路最高领导人、在延安时当过“解放日报”编辑的余光生自己常讲的例子,来教育大家。据说,有次余替报社起草一篇重要时局社论,被毛主席给改得一个字也没有剩下。这个美国留学生的洋洋洒洒的长文,被改得全篇只有一个逗号还是原来的。看来,石主任也是主张这么严格要求的。他这么分析是很有帮助的,但这却使得当事人满脸通红、混身流汗,就像刚才从浴室出来一样。旁听的人也个个神经紧张。
       
         
也许因为我们做青年工作的年纪还小,被他网开一面,暗中爱护,从来未被他这么恨地批评过。但只是“陪听”,眼见乱箭在耳边纷飞,就已经搞得我们神经兮兮,坐立不安了。虽然,事后我们静下来,都承认还是受益匪浅的。

 

下乡琐事  过年                               

钱明华 / 温哥华

 

明华要写过年,可是印象空白一片。怎么办?想象吧。

下乡三年,明华只在集体户过过一个年。过年前后,雪卧狂野,北风呼啸,村里村外,不见人影。

  不知朝鲜族不大注重汉族的过年,还是那个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和贫困,这个只有二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里,没有大红灯笼,没有迎春门联,没有杀猪宰牛,没有一点新气象。

  年三十晚上,集体户也许特地做了大黄米饭,它比平日里的小米饭要柔软些,可是菜式,照例一菜一汤,白菜、萝卜和土豆 ,别无它选。十二个插兄插妹日日猫冬,天天团圆,这晚的团圆饭该不会多出别样味来?

  明华会早早钻进被窝,那里比哪儿都好。一年又过去了,有什么收获?学会了种田,自立了生活,坚持就会胜利,虚岁又长一岁。不想那么多了,慢慢地合上眼睛。眼睛合上了,清晰地见到儿时的自己,年三十时,妈妈切着热气腾腾的肉片,孩儿抬头盯着,妈妈拽过两片,塞到他的嘴里……

  睁眼醒来,玻璃窗上的冰凌和墙上的霜花照旧。大年初一了!

  明华起得早,入到厨房,抄起水瓢往水缸里伸,听得咔嚓一声,捅破了水面上的薄冰,掏出冰茬子和水,倒入锅中,接着点火烧水。

  鼓风机咕噜咕噜,打破了集体户的宁静。世豪也起早惯了,到厨房一看,又回寝室戴上皮帽和手套,担起铁皮水桶,用扁担撞开大门,挑水去了。陆勇也来充当伙头军,点着另一侧灶头,烧起泡饭。

  一会儿人多起来。马美玲一蹦一跳进了厨房,说了声新年好;骆驼在她身后假咳嗽一声,问道为啥没穿新衣服;外婆(朱洵)挺身保护,斥道不要欺负小朋友;老虫问一句,外婆心好,为啥不给压岁钱。正说着,哐当一声,大门掀开,桶先进,人随后,世豪一脸冻得通红,帽檐上一层白霜。大家齐称辛苦了辛苦了。

  忽然传来大话的京腔京调:朔分吹,林涛吼……”他手端脸盆,脚踩碎步,摇晃着从走廊进到厨房,舀上热乎乎的洗脸水,挤上牙膏,待到牙刷提到嘴前时,那个拖腔还没嗡完。

  众人大笑,大话却毫无反应。带鱼倒是兴奋起来,随后半唱半念到:北风那个吹,雪花儿那个飘,雪花儿那个飘,年来到,奥奥奥。

  “给带鱼扎红头绳喽。有人起哄……

  一群知青,一时豪情万丈,远赴他乡异族,战天斗地,任劳任怨,循规蹈矩,不喝酒,不抽烟,不谈情说爱,不吵架斗殴,不见饺子汤圆,不沾半点腥味,大年初一起早,一阵热闹以后,各自退回寝室。寝室里毕竟比厨房暖和点。

  尽管一通嘻嘻哈哈,终有一种莫言的苍凉。这一天不好过,是心头的一个年关。

 

元宵節



伊尹
/ 美国(加州)


元宵佳節晚上

月亮渾圓

月色卻朦朧

掛在街對面的那棵椰樹上

無一點熱鬧可言

 

就讓我騎一匹快馬

趕到大唐長安城

借一盞宫燈

裝飾一下這裡的清冷

 

可惜歸途中

月已沉

燈已熄滅

而我     已無法尋找來時路

提著燈

只好等待夜歸人前來點亮

 

作者簡介:伊尹,出生於越南,現居美國加州,就讀於帕薩迪納市立學院,主修酒店管理。2010年四月參加洛衫磯首届《中華杯》徵文比賽,以一首《歷史長詩》獲得青年組二等姡煌?臧嗽拢?髌贰短m台幽夢》獲得首届“梁祝杯”全球華語愛情詩文大賽銅姡皇?拢?髌贰稄V陵散》獲得台灣《九十九年海外華文著述姟吩姼桀惣炎鲓。作品發表於海内外文學雜誌,報章

 

在童稚的心灵和清澈的目光里寻觅灵感发现画意

                ----------评画家么顺利的国画特色和绘画语言

                                        齐凤池(大华笔会会员)/ 唐山


(一)

 

  近千年来,中国的国画家在写意山水花鸟人物绘画创作上,始终还在传统和师承的圈子里逗留,总不敢跳出这个规定好的禁锢圈子。这几年,道是中国工笔画的创作出现了很多新鲜的题材和新画家的可爱面孔。继何家英之后,中国画坛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工笔天才画家王冠军。王冠军的现代人物工笔画,确实给中国传统的工笔人物画带来了新气象。就连我这个不懂画的看了都觉得好。

  而中国油画,在写实绘画创作上始终在不断进步和创新,出现了一大批像魏景山、罗中立、陈逸飞、陈丹青、杨飞云、程丛林、陈坚、艾轩,何多苓,高小华,忻东旺,冷军等实力派画家。每次全国美展都有震撼画坛的大画。只有传统的中国国画,还始终保持着传统的基调,就像铁壁铜墙铸就的一样,既不向外渗透,也不向里融入。参展的作品基本上还是大同小异,耳目一新的画作确实少见。画家们只是在技法上施展手艺绝活耍耍把戏。有的作品类似加工和制作,个性化的作品更是少见。甚至说,有个性,有创意,边缘、另类的作品根本就入不了圈子。

  业内人士认为,但不敢直言不讳的说,在中国国画的百花园里,只能允许生存传统的绘画苗子,其他门类的,就是再新鲜的苗子也要全部根除。我记得诗人刘春曾经说,当诗人们到了一定水平,比拼的不是诗歌,而是诗歌之外的东西。这话用在中国的画家身上也非常合适。其实,中国的国画家参展作品的水平基本不分上下,作品是大同小异,比拼的同样是画家画外的功夫。同时。还要看画家是师承哪个名家,这也是很关键的评判标准。

  我一直把中国的画家称呼为文人和知识分子,从古至今,能琴棋书画的就是中国最本质的文人和知识分子。齐白石老人那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业内人士评价他时,说他的画不如他的字,他的字不如他的金石,他的金石不如他的戏。再次证明了,功夫在画外的道理。

  而当今的国画家们,很多是残缺走路,会画画不会题款。关键是文学功底差。能够把画和字融合在一起的画家,真正达到古人称之为琴棋书画全才的画家实在太少了。

  这些年我接触认识了很多画家,也和画家们交了朋友,我发现他们普遍存在的问题就是文化底蕴差的缺陷。从前我给他们拨过几堆,一拨是民间艺人,一拨是工匠,最后一拨才是画家。但画家还分三个层次。一流画家极少,二流画家成车的拉,三流画家只能自我陶醉。但是,真正有个性,在画中彰显自我的画家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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