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始至终没有点击看过小悦悦事件的新闻报道,我只是扫一眼那个刺眼的新闻标题,八九不离十就能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优先点击阅读的新闻是“村长和女干事陈尸床上”“安以轩露半边屁股接近汪小菲”“隋唐穿性感礼服意外走光”,这类新闻让我更轻松和麻醉。
我不忍心看小悦悦事件,我良心还在,我也有孩子,我看不下去这种故事。我不想折磨自己,可是又躲无可躲,只短短地一瞥我也能猜到那里到底发生着什么。我有时想假装我可以很快乐,可是我知道,只要有共产党的地方,总有些事情在不断刺痛我,我永远无法快乐。即使我寄情于床上的女干事或者安以轩的屁股也无法使我真正麻醉。
共产党的统治因为是建立在欺骗和暴力基础上,所以它必须以暴力威胁,以谎言继续欺骗下去。这种政权天生不能产生正义和道德,不能鼓励人追求真理,因为这会极大威胁政权,这是独裁者最害怕的。我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数理课老师经常鼓励自由讨论,提问题,课堂上经过同学们七嘴八舌发言和讨论,最后把一个数学定理或者物理公式搞清楚。可有几次邪门了,政治课老师和学校书记也东施效颦,作亲民状,要我们畅所欲言,自由发问,可没几个回合下来,书记就脸红脖子粗要拍桌子,闹个不欢而散。所以我知道了世界上有些东西可以讨论,有些东西完全不能讨论,那是自讨没趣而且危险。
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在邪恶和暴力的政权下发生。我小时候读秦朝赵高指鹿为马,我当作是和西游记一样的胡编乱造的故事。可是越长大我就越明白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果我在现场,我也会指着鹿说这真的是一匹马。这不是一部喜剧,也不是科幻超现实,这是一部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当一个个成年人,报纸上电视上,义正言辞的说“中国共产党代表了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共产党是人民的选择”“实现和谐社会”等等言论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周围人都非常平静,好像没有人表现出什么异样。我问自己是我疯了还是别人都疯了,我宁可说猴子是一匹马,但我说不出“和谐社会”那种话。但我明白了人们在本该跳起来表达反抗的时候选择沉默的能力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
人干坏事的时候最害怕的是多管闲事的人,小偷和抢劫犯的理想国是人人自保,谁也不管别人的国度。我有时候被孩子气坏了真想打孩子,不过一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万一被洋人看见听见报警我就惨了,因为洋人就是爱多管闲事。妖魔鬼怪化作人形当了国王一定害怕老百姓学孙悟空,不要说学习火眼金睛的技术,就是嘴上谈论一下孙悟空降魔伏妖的故事也是不可接受的,这会开启人的心智,最后导致不可收拾,还是从开始就扼杀比较好。
这是个从上向下的文化结果,无人可以逃脱。在这个体制下,庸俗,迂腐和麻木不仁最得主子欢心并且可以茁壮成长。人民没有选择,只有变得越来越冷漠,至少冷漠还能让我们活着。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有一次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在路上摔伤,主动上去提供帮助,但现在她肯定不会这样做了,她现在对孩子最大的嘱咐就是“少说话,少惹事,没事早回家。”我父亲曾经是省里的人大代表,开始也是意气风发,每逢开会精心准备几个议案,但没几次就成了举拳头吃馒头的代表之一了。他是个好人,但还不至于顽固不化,完全没有作用的事情何必去做呢?伤人伤几,搞的大家都尴尬,一把年纪了何必这么不识趣呢。
冯小刚评论说冷漠早已在中国人的文化里(我没看内容,也是只看的标题,大约是这个意思了,如果不准确请谅解)。我不太喜欢冯小刚这话,这话说得太冷漠,好像他高高在上,有资格评论芸芸众生一样。如果讲社会正义感,他作为一个名人,他更有责任对于唤醒民众做些事情。他自己就选择了逃避,玩世不恭挣钱,那也不错,但指责别人就不太厚道了。
冷漠虽然在中国历史上时有发生,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变成一种全民现象。随便举个例子,当初国民党抓了共产党头头陈独秀的时候,陈独秀在国民党内的学生故旧还可以正面表达对他的慰问和帮助,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还可以自由地因为对文化的崇拜而爱慕和照顾他。可是不要说共产党抓住一个国民党头头,就算是共产党整自己人,打倒刘少奇林彪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几十年的战友同事和部下谁敢表达半句同情和人道关怀?当另一派人要抓走跟了周恩来几十年的贴身警卫或者干女儿的时候,贵为一国的总理为了不惹麻烦,竟然明知是冤案的情况下漠视不管,这等冷漠程度岂不比小悦悦事件更让人寒心?可见冷漠是由邪恶的政权造成并加深的,邪恶的政权能把每个人变成冷漠的帮凶,而不要全怪民族性。
所以说小悦悦这件事上,我们都是残忍冷漠的十八个过路人之一,只是我们碰巧没有在那个时间经过那里而已。我们应该羞愧难当,而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每个大陆出生的中国人每天都被迫在漠视着无耻的事情发生。这个无耻的政府只要还在位一天,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会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