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次,男孩看见女孩在系里的油印机旁印962班的班刊。正好他也刻好了961班班刊的腊纸,便拿了腊纸走了过去。
“哈拉哨!”脸上笑嘻嘻地。
女孩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哨?”
看见小女生一脸迷惘,男孩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什么哨?吹口哨哦……你这个中学生,没学俄语吗?”两眼滑稽的一瞪。
女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用中文注释的音来说俄语的“好”。
被男孩的快活情绪感染,也舒展眉头笑了起来。又说:
“对呀,当初我们也是用这种方法记俄语单词的,还挺有效的……什么:‘达哇力士’是同志,还有‘袜子搁在鞋里’,‘丝得拉副丝得屋一街’……好多,好玩得很……”
“最好笑的是再见,我一个朋友把它说成是‘打死你大娘’,每天下课时,就对着我们那个女不女男不男的一个教俄语的男老师大叫这句话,把他气得再也不肯来上课,硬吵着调走了……”
男孩侃起了劲,一边看女孩的班刊一张一张印出来,一边继续说他初中时与一伙顽皮同学的顽皮事:
“其实,我原来小时候也挺害羞的,后来就是和这几个顽皮头子在一起,把脸皮混厚了……我那个朋友哥们儿,太皮啦!语文老师叫他答问题,他坐着答。老师说:站起来答!他立刻爬到桌子上站着。把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全班同学笑得捧腹喷饭。老师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是教导主任的儿子……”
男孩突然发现女孩开心大笑的时候很像家里的侄女小薇薇,便说:
“你原来也有不皱眉头的时候啊,这种时候就特别像我二哥的女儿……”
“真的吗?”
“下次有机会到我家去看看薇薇就知道了。你家住哪里啊?”
“在省委大院里。”
“啊,难怪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T省人啊?”
“我是W省C市人,”女孩说,“我父亲后来调到N城,所以,我十二岁就来这儿了。”
女孩反问道:“那么你是哪儿的人呢,N城人吗?”
“我是在贵州生的。”男孩想了想,又眼睛一眨,笑笑说:“我是苗族人,”像在家里骗小侄女时一样,说完做了一个狡黠又得意的鬼脸。
女孩似乎没有意识到又上了当,心想:“怪不得他长得有点特别,有点像新疆人。不过,难道苗族人会像新疆人吗?似乎不太对头。”
接着,女孩转换了一个话题:
“上星期我考完试出教室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问严廷芳借小说。后来你借了什么书呀?”
“啊,我星期天去她家借了一本《白夜》,妥斯托耶夫斯基写的”男孩说,“你看过了吗?没有看过的话,我看完之后给你看,”
“好啊。”女孩拿着印好了的一迭纸,边走边说:“该你的了。”
刚出门,女孩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男孩:“上次听万老师叫你和郑少青一起去他宿舍听音乐,去了吗?”
“当然去了。万老师有不少唱片,他音乐素养比较高,收藏的唱片也好。除了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外,最值得听的是男高音独唱家朱崇懋的歌曲了。”
“我也喜欢听朱崇懋唱的歌,我听过他的‘草原之夜’,真像把你带到了月夜的内蒙草原,美极了。”
“你知道吗,朱崇懋的歌曲分几种类型:”男孩想起那天郑少青在听完音乐后,在回宿舍的路上向他介绍朱崇懋的歌曲时所说的话,便顺手拈来。
“一是俄罗斯歌曲,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二是中国抒情歌曲,有《在遥远的地方》,《草原之夜》。《蝶恋花》等;另外就是世界名曲,有《我的太阳》等等。他有技巧、有感情。在长音时,他往往开始不用颤音,而是用平音开始,然后音量慢慢降低,逐渐加入颤音,使人产生一种幻想而飘逸的感觉,叫人听得如醉如痴。”男孩又侃侃而谈。
“没想到你对音乐也懂得这么多?”
“哪里,哪里,现买现卖。”
男孩又说:“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听吗?”
“不用了,万老师又没有请我。再说我也不想在深更半夜时往男老师宿舍里跑。”
男孩早就感觉旁边某处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不由往左边角落望去,看见962班的李全保走过来,他好像是女孩的小组长。李全保对女孩说:
“啊,高如雪,你班刊印完了吗?印完了到350教室去一下,有点事和你谈。”
女孩对男孩嫣然一笑,转身跟李全保走了。
男孩走出数理楼,看见有几个960班的女生和俩个男老师站在校园门口聊天。刘妲丽叫住男孩:“白明志,和你商量一件事。星期天,陈铁高老师邀我和叶桃琴去公园玩,你愿不愿和我们一块去玩。”
刘妲丽和叶桃琴是好朋友,因为长得又高又胖,得了一个“航空母舰”的雅号。听说她正在和陈铁高老师谈恋爱。
“当然要去!”男孩正中下怀,觉得得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接近那片漂亮的‘小叶子’。乐在心里,笑上眉头,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虽然在舞蹈队排练节目时,男孩也有机会接触叶桃琴,有时,还借着舞蹈动作之便故意抛上几个媚眼。但那毕竟是在演戏,不是真的。况且,这次系里排练舞蹈‘花儿与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林深潭自己决定要来跳那个主要的‘少年’,让梁丽略跳‘红牡丹’,将男孩分配到伴奏的乐队里去吹箫。男孩不是十分乐意,但也只好顾全大局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