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开会，虽然没有课，还是要去学校，虽然没有办公室坐班，还是有几个学生要见，于是就过去了。
虽然天不冷，还是穿多了一点，我披着打着斜线方格的厚外套，竖着领，还给座位加上热，好像是有意欢迎冬季的到来，虽然也不拉起顶篷，却开了窗，把手臂搭在窗沿上，舒舒服服地开车出来。我最近听周董的歌，懒洋洋的味道，吊儿郎当的感觉，可以打发一点时间，尤其是阳光好的时候，那些声音会把我轻轻地停在一个时间里仔细感觉空气和光线，把一个节拍拉得很久很久，从从容容。无意间音乐会飞出窗户，把旁边的车引得吸在左右，虽然可能是错觉，但是我好像觉得会有欣赏音乐的同路人一样。
我看到一个很有风度的老年妇女开着一辆敞篷的迷你Cooper ，红色的，也没有打开蓬，而是开着前面一截的顶和后面的三角玻璃窗，很孤傲的样子，却竟然偷笑一下，刷地插到我的前面去了，原来人家虽然老，还很朝气呢！
可是车流最终还是越来越慢，车在“高速”公路上排起队来，只好把音乐放轻一点，把窗户拉起来一点，让太阳晒晒，打打哈欠，把堵车的痛苦努力降到最低点吧。哇！看到一闪一闪的警灯，在旁边的路肩上，警察扣下了一辆车，心理不解：虽然这样慢的车速，还会有犯规啊？我连手都不在方向盘上，怎么不找我呢？那人真有本事啊！
我想起曾经带两个男孩在路上，他们在后面胡闹，我真的盼望警察给他们教训教训，偏偏看不到警察，找啊找，找到了，就马上停靠过去，打开窗向他报告：我需要帮助！然后把小孩子们一个个赶下车来，…可是那个警察居然笑笑，把警车门打开了让孩子们参观里面的设备，他们两个都爬了进去，乐得晚上差点都尿被子！
噢，终于过了山谷，前面畅通了，每次这个时候车都会一下子加速，呼啦啦地开起来。后面一辆奥迪，虽然坐着两个老头，一直呆呆的好像忘了跟进一样，拉开很大的车距，这会儿居然也快到甩不掉了，奇啊！
中午的时候进去我的办公室，却没有带饭，今天就为了开会来的，不吃了。可是去下面厨房泡个咖啡，却看到鲁道夫的助教在吃饭，闻到香味，竟突然就觉得饿了，回到办公室，虽然正要吃点饼干，我的第一个访客已经叩门了，那好，趁机减肥吧！
她是艺术专业的学生，姓West，很有趣吧？她把下个学期的修课计划给我看，聊了一会儿，就问到她的工作，她原来的工作是我帮她找的，也是给鲁道夫做，当学生助手，可是不知道这个学期是她嫌那个工作室的工作累呢，还是人家不要她了，她说正在等着去画廊工作。我觉得她不一定不吃苦耐劳，但是待人接物有点不乖巧，或者说有点内在的傲气，让人不舒服，才出现了问题。可是这个问题我不好说，尽管是她的学业顾问，也不适合直接提醒她，但是我上次介绍给画廊的另外一个女同学爱玲就在那里做得非常好，画廊总监看到我就夸她，所以我马上就电话联系了爱玲，希望她可以过问一下，没有想到爱玲马上心领神会，在电话里就约她时间谈一谈。
做好这件事，我就去旁边的会议室开会，这个会可能是学期最后的一次会议了，有关系领导的问题。因为院长就要换了，学校正在全国招聘院长，而系主任也明年要年休，也想趁机不做呢，就要大家考虑接下来的系领导这样安排，有三个可能，一是自荐一个，二是成立一个系领导委员会，也就是分权，三是交给未来的新院长来组织推选。说来说去，没有人直接说愿意做。主要是做系领导就得坐班，尽管暑假保证给他或她教一个暑期班，有带便的额外收入，也有职务津贴和课时折扣，还是吸引力不大，推来推去，没有结果，最后，会议变成了商量什么时候下一次开会的会议，也变成了商量如何确定用什么方法选出系领导的会议，也就是会议的会议了。
我聊到一点半，有学生在外面等着，又先走了，会议的纪要总是下个星期会来的，看一看就可以了。在西方，其实开会比中国多多了，只是不总是那种和谐的气氛，对主张西方价值的教授们来说，开会就是民主的体现了。这样说吧，这样的会，虽然没有任何的效率可言，但也是人们开心一下，哪怕发发牢骚，逗逗乐，也是将错就错的一种精神活动了。
等着的学生是个中国人样子的女孩，她在信里说自己是我的指定顾问学生，所以约了这会儿来。问了才知道她原来是韩国人，当然还是这里生长的，以前在社区大学，刚刚转过来学艺术。但是她这个学期学的都是设计类课，却不很喜欢，又怕学绘画程度不够，等等，最后我还是同意让她进我明年的人体素描班了，等她走了，我在网上要移除她修课的holder，却发现她根本不在我顾问的学生名单里！
我马上去问米奇，原来她原来是系主任的顾问学生，系主任只是告诉她要了解绘画的事可以问我，她误解了，以为修课也由我管了。我只好将错就错了，告诉米奇我已经给她顾问了选课，通知教务处把她正式从系主任那里转到我的顾问学生名单里了。
刚处理完这事，我的“中国迷”学生冯意兴来了，这是我给他的中文名字，他已经跟我学了快四年了，就要毕业了。去年他还去了北京，在那里写信给我，说他的朋友说他原来的名字不好，象女的名字（冯宁素），那是他的一个中文老师给他取的，我于是给他这个和原来的英文名字发音毫无关系的名字，在我看来，英文名字和中文名字通过发音类似互取是很幼稚的事；取名字其实是越豁边越有意思的。
他画画得很好，虽然一开始有很多问题，我也知道有的问题不可能解决，要用过太长的训练来解决是一种办法，而发挥他的长处，将错就错也是一种办法。我指导他采取了后者，今年我是他的独立研究导师，他做了一个系列的作品，表现现代人的迷失和惶恐，那正是他这代年轻人的问题。他的作品是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间的，具体的地方可以看到失望的眼睛，挣扎着睁大着流着泪；而整个的人物头像除了那些突出来的五官，却好像被迷雾罩住了，窒息了，死亡了。
除了指导他结算最后的学分，我本来要检查他的作业的，但是他最近的一个展览给我看到远远超出作业量的大量创作，我说：“作业不用看了，你已经提前完成了，你这个学期做得很出色！”他用中文说：“我学会了将错就错”，我们都笑了。
回到家，妻子说：现在汽油这样贵，就去学校开个会啊？! 数一数，今天将错就错了八小时，呵呵。不过这个星期的假期不是就是为了那个感恩节吗，而那本来就不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也无非是将错就错地过一把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