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渡》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   见风倒命断绵沙掌  百里香毒门添高徒

    上回说到苍狼斩流浪四方,寻高人不得遇,却饥寒交迫,在大街上靠嗟来之食果腹,正遇城中官军行凶,刚要助那可怜人一臂之力,却被一位高手独眼龙点了穴道,数刻而醒。仓狼斩知道遇到了高人,请教那人出自武林何方门道。
     独眼龙哈哈大笑:王壮士说笑了。老朽姓韦,名启封,江湖上有个诨名“百里香”,江湖草医,略通医术,实在是江湖混混,学得三拳两爪,都是邪门歪道,武林正派,光明之人,对我辈不屑一顾。
    苍狼斩问:前辈可是广西人士?我闻那太平军五大天王之中的北王韦昌辉,文韬武略,好生得了!更闻一江湖怪人,也是韦姓,匿身在广西和湖南边界林中,收集天下毒虫毒草,调制出剧毒之物。点滴之间可毒杀百人!这人每日将双手浸于毒液之内,已是毒液透身,练到高处,还以眼镜蛇、毒蝎、毒蜘蛛毒物在手指上叮咬,毒透全身,常人必死之毒,对他已然无虞。他号称以毒取命易如反掌,各门大派高手都惧他三分,当下还拿他无法。难道正是前辈不成?
    韦启封啊呀一声:王壮士怎么连这等邪门歪道之事也知晓?家父韦藉菰,江湖上人称“见风倒”,练了一生此等阴毒之功,将暗毒之功和正派武功混合而用,虽然声名不佳,为各门大派高人所不齿,但将天下独门的毒功研究到了炉火纯青,也算得是一代名家。
    家父于五年前总算说服各派掌门,同意他在中原武林群英会上与各路英雄过招。当时,家父的绝活“毒蜂爪”震惊武坛,谁不慎被打了,五毒攻心而死,所以许多英豪不愿冒死相斗,败下阵去。却被江湖上一位内家高手、郎中周儒海一记绵砂掌击得五脏俱裂,身内剧毒浸入心关而亡。我一直想报杀父之仇,但那老郎中故去,儿子名叫周文远,眼下在飞龙镇开了一家医馆。这周文远喜好僻静,不开罪任何人,而且医道高超,在洞庭湖一带声名远播,众口交赞。我也是行医之人,见他悬壶济世,治病救命,广结善缘,所以熄灭了报仇之心。
    苍狼斩一听这个名字,浑身一震:废了我武功的正是此人!有这等厉害的父亲,这周文远的本事也一定不小!他问道:前辈所说的绵砂掌非常厉害么?
    百里香说:这绵砂掌的基本原理出自道家的掌功。周家三代行医但祖传习武,除了继承了家传的少林真功二指禅之外,佛道不分,遍访名家,竟将天下上乘内功学了八九不离十。周家的绵砂掌是从那灵泉禅院的静空大师那里学来的,加上自己融会贯通,竟能隔空伤人!我等毒家最怕的就是沾不上对手的边,就中了对手的招数。所以,对内功强大之人和使用长兵器、暗器之人要格外小心。    
    苍狼斩本想找那周文远说道一下废他武功之事,一听此人竟有这等本事,只好暂且作罢。他想起许大一家,趁他虚弱之时,竟帮着周文远把那汤药灌了下去,那浩大的感恩之情,顿时变作刻骨之仇。
    百里香长叹一声,说自己的功夫比其父更为圆熟老到,更是穷毕生精力,研制了独门毒剂“百里香”。这“百里香”本作药用,善用可治癫痫肺痨,此药取自天下名花的花粉,与百种毒草混合,提炼出剧毒的浓缩物质,平日密封储存,一旦融于空气之中,散播极快,先是无色无味,后有淡淡幽香,人闻到香气时,已然中招。这种毒药可散布于房前屋后,吹入室中,也可在格斗之中释放而出,令对手中了香毒而死。但中原江湖正派视他为邪恶之人,不与为伍。他欲收个徒弟,但因为这阴毒之功名气太难听,数年之内,竟无人愿意拜在门下,眼看就要断了香火了。
    他问苍狼斩,愿不愿意当他的徒弟,承袭他的门派香火。
    苍狼斩大喜过望。他武功已废,再练也无什么大用,若练就这阴毒之功,这邪功之内力在体内的附着和运行的招式,与名门大派的内功完全不同,若与自己身上残留的那点飞镖绝技打通,再加上绝门毒剂“百里香”,自己又可独霸一方了。那时他先除掉坏了他武功的周文远,再去寻找张步和那个老儿!他当下拜了师傅。
    百里香大喜,说临走之前,要做一善事,也让苍狼斩见识一下他的绝门手段“百里香”。他吩咐那伙计收了行装,准备和老父离开此地。他今夜要到那贝勒府取贝勒爷的命!       
    当夜百里香和苍狼斩潜入贝勒府中。越墙之时,苍狼斩见那百里香如一叶飘零,挂于墙头至上,轻功真是了得!苍狼斩打开后门,径自去了后院马厩,将所有马匹让那伙计和父亲牵了去。
    百里香张手一扬,将一只陶罐抛入庭中,只听得“啪嚓”一声,碎裂在地,一抹淡紫色瘴雾漫漫而出,空气中一股清新的幽香四散开来。中庭里这时忽然发喊:有贼!家丁和兵士齐出,手持火把,于各个院落寻找贼人。百里香在屋顶上呵呵一笑,众人大惊,说贼人在房上!此时幽香之气更浓,百里香挥袖拍手,指定众人,笑了一声:倒也!倒也!只见众人忽然头重脚轻,醉汉一般,趔趄踉跄,双腿左盘右绊,齐齐仰翻俯跌于地!
    至天明,官府才得知,贝勒爷一家与数十个兵丁,口鼻出血,全都命丧黄泉。百里香毒力猛烈,衙门仵作和几个官爷正在进行现场勘验,忽然觉得院中的尸体香气扑鼻,不禁倒地,口鼻喷出黑血,离奇而亡。再看那陶罐碎裂之处,地上的几块青石地板,竟被那幽香之毒熏咬成黑色,全部裂为大小不等的碎块。
    官府清点时,有人发现,贝勒爷被人塞入后院井中,溺水而毙。
       
    苍狼斩随了百里香进山而去,日夜修炼。
    原来百里香从父辈承袭的是武林中听说过、但极少得见的一个神秘门派,名为“永泉道”,此门派将内外气功和以剧毒攻击对手融合修炼,手段极其险恶。
    先练草毒,将百种剧毒花草捣烂成汁,每日里将双手淫浸其中。初时双手青肿如那尸体发酵一般!数个月后,邪毒不断渗入体内,身体才逐渐适应体内之毒。
    再练活毒。此功是从西南蛮族毒蛊术演化而来。将那毒性极大的活物如毒蛇、毒蜘蛛、毒蜂、蝎子、晰蝎、毒蟾蜍等放入一瓮中,让其互相争斗撕咬而死,然后捣烂,依旧是将双掌浸入,吸取其毒。
    蛊本毒虫,乃百虫厮杀之后之存活者,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相传蛊乃神物,飞游、变幻、发光,如鬼怪一般来去无踪。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施术于人,致疾致死。毒蛊致病法术,古人深信不疑。 
    最厉害的一关,是常常将活的剧毒之物玩弄于手上,如毒蛇、毒蜘蛛等,任其叮咬,将活毒吸入。吸取毒液时必须同时练习百里香所传授的“闭穴”功夫,这是一种内控非常厉害之功,只练到可将通身穴道隘口随意闭合,让所有体内毒物既能为功夫所驱动,随气脉而行,又不进入自身心关,伤及自身。
    还要演练许多兵器和暗器如刀剑飞槌弩箭飞镖,自然是含了剧毒。这自然是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但在与人相斗时以毒功击,太过恶毒,所以为天下武林所不齿。以往的各类武林擂台赛中从不邀请永泉道参加,前些年永泉道首领、百里香之父“见风倒”费尽心机,说得武林各派首领同意他参加一次中原武林群英会,讲好了只比技击之术,不准用毒手伤人,但各门各派高手都不愿与他过招,说他是“南蛮邪道”。“见风倒”一怒之下,口出狂言,怒恼了一位内家高手周儒海,当下签了生死状,允许“见风倒”使用毒物博弈,生死各负其责。
    周儒海亮出内家上乘武功绵砂掌,与他周旋。不到十个回合,周儒海看出对手弱处:对方出招极快,收招却缓。如手脚回持过缓,对手会大胆撞进门来!他一招“舍身伺虎”,攻击他的下三路,“见风倒”避过,回敬一招“毒蛇吐信”,走上三路,照周儒海面门而来!拳出之际,却中了周儒海的招数“蛟龙取水”,被强大的掌功吸住拳锋,竟收不回去!
    “见风倒”大惊:人皆说与邪毒之人缠斗,不得有肌肤接触,以防中了毒招,可这周儒海竟敢将自己的拳头吸住不放!他趁机发力,要以毒招下狠手,却不防那周儒海拼命三郎一般贴上来,一记看似儒雅、轻飘飘的“小仙拍门”,却有千钧力道,掌不沾身,隔空击掌!
    “见风倒”吃了这一掌后,当时立定,纹丝不动。观战的行家都看出,他吃透了周儒海十分掌力!周儒海上前轻推一下,“见风倒”慢慢瘫倒,五脏六腑均被那绵砂掌震碎,当场口喷黑血而亡!此战大长了中原武林之威,周儒海从此声名大噪,人称周氏内功。
    苍狼斩本是阴毒万恶之人,得遇五毒俱全的百里香,如鱼得水,全身心修炼百里香传授的内外功夫,那百里香又用山中奇药恢复了他以往的功夫!百里香哪里知道,他将这一方恶魔调教得越发邪恶了!这正是:

                毒仙毒侠百里香,海内毒名远播扬。
                不慎收得心毒汉,永泉香火续不长。

    苍狼斩随百里香而去,日夜钻研各类蛊惑毒功,不在话下。
    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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