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有机会在这个世上走一躺。没有准备,没有计划,也没有目标。只有点好奇心,于是随性走着,一路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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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今年到外地上大学去了。上一个长周末回家,很兴奋地谈起大学的生活。“你们知道吗?印度人跟咱们中国人可象了,晚辈们要叫长辈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女孩子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否则爸爸妈妈脸上很没面子。”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宿舍生活。我很留恋上大学的日子。那时住校,同学们来自天南海北,给我这个从未远离家门的人展示了一个新世界。

两年前我在巴黎圣母院的门口,见到了我三十年没见面的大学同屋进。我们各自带了个十几岁的女儿,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对方。毕竟我们在一间十二平米大的屋里一起生活了四年。

那些能从外地考到北京的同学,都是非常拔尖的人。我们宿舍的外地同学,都是她们省的状元,是又聪明又刻苦的人。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们的成就更证明了这一点。进已经作了多年的美国名牌大学的正教授,正在法国进行学术休假。

我在加拿大出生的女儿和她在美国出生的女儿一下子就交流得很好,象老朋友一样。进看着两个聊得热火朝天孩子,说:“你还记得我一进校,就被你耍了一通。”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那是我天大的冤枉。

她那天洗完头,戴了一头的发卷,我想带她上校外遛跶遛跶,她说让她先把发卷摘下来,我说没事,就带着吧。我的确看见过有人带着发卷上街。“我特崇拜你们北京人,把你的话当了真。过了一段时间才明白北京人才不这样呢。看你欺负我一个外地老土。”我的朋友至今仍然耿耿于怀。说起“土”,我才土呢,也从来不关心穿着打扮的事,我就从来没有过发卷。想想我刚出国的时候,往往把某个本地人的行为全民化,认为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大概是出于同样的心理。

“我现在不那么想家了”,女儿说,“我这个单元里的同学就象我的亲姐妹一般。”她是独生子,从来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滋味。有时候她和某个同学因为走得太近,也有彼此无法忍受的时候。但是分开来,又觉得有所依恋。这不正是家庭成员间的感觉吗?

我想起了我的大学同屋仪。她是北京人。人很平和。在她面前,我不感到在那些状元面前感到的压抑。我周末不想回家,老想去她家玩。她的父母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每天晚饭之后,几个孩子轮流洗碗,她父母亲两个则躲到阳台上说悄悄话去了。她妈妈的包子很好吃。有一次在她家,我一口气吃了十个大包子。她妈妈对我说:“孩子,不是我舍不得让你吃,这么吃,不会吃坏吧?”我每次回国都去找她,给她妈妈带些保健品。她提醒她妈:“就是在咱家吃了十个包子那位。”

我女儿告诉我她认识了一个从保留区出来的印第安人。他是那个保留区唯一出来的孩子,也是他那所高中当年唯一毕业的人。我很佩服能从这种环境中走出来的人。我大学的同学里,有一个就是农村出来的。他从小丧父,是母亲和两个姐姐带大的。有一次他妈妈和一个姐姐到学校来看他,我们都看见了。她们都长的又黑又瘦又小。我这位同学毕业留在北京,业务搞得很不错。去年他发给我们全班同学他和家人带母亲去欧洲旅行的照片。我们都为他高兴。

女儿有时候太投入和朋友的交往,耽误了功课。后悔了,就恶补一阵。能抵挡过去了,就又放松下来。我感叹这青春的绚烂,又惟恐她不珍惜这短暂的大好时光。

我宿舍里的林妹妹,上学的时候才十六岁。一场和高年级老乡的恋爱,在她那纯洁天真的心灵里是多么的惊天动地呀。她为此留了一级。现在想想,那真是青春无悔。人有这么一个经历,是一辈子的财富。今年我加西看见她。难得的是,她仍然是我心目中的林妹妹。不知那青春的时光是否仍然藏在她心底?

宿舍里的孩子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体会着人生。周末的深夜,有人从酒吧回来,仍然兴奋不已,共用厕所里醉酒后的呕吐物就是狂欢的记录。孩子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父母的眼皮下生活,受到挫败后,各自的结论也大不相同。但愿他们执着地热爱生活,永不放弃。 

我的同屋洁是个非常有个性,有想法的女子。她勇敢地探索各类的体验,在校园里外都很有名气。她是个有艺术天份的人,在学校里上台演出,结识了校园内外的各色人物。她远嫁欧洲,在自己的小镇上开了个小丝绸店,同时还为客人设计和裁剪,最后干脆给自己设计了商标,搞起了服装设计。你要是以为她就此打住,不再探险,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十年前杀回北京,在四合院里开了家豪华旅馆。你没准还见过她呢,因为她在一个全国性的演艺比赛中获得了头奖。她就象一团烈火,远远望去,人人向往,可是烧得她周围的人没法安静的生活。

女儿和我们讲得更多的是她选的课。这些课程的内容不断地影响着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修课的成绩给她鼓励,也给她挫折。她在其中享受着、挣扎着,一点点地去了解这个世界,更是从中理解自己。

我怀念我的大学生活,也祝愿我的孩子享受她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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