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飘香
首尝咖啡
第一次喝咖啡是在69年,距今已四十多年了,当时绝对是个意外事故。
四十年前,鄙人还是一名光荣的兵团战士,属解放军序列,职责是种地,故也称为“装甲兵”(庄稼兵),即种庄稼的武装群体。敢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是有枪滴,不是吹,真枪。最次的也是五六式步骑,绝非毛瑟、老套筒之类。手上有家伙,腰杆就硬,比起去农村的知青待遇高很多,除了称号,关键是有工资,每月320大毛!节省点儿的,每年能省1500到2000大毛。当时工厂的学徒工也就16、7块钱吧,比他们多了一倍,绝对是大款级的。
探亲回家除了要检查各个老字号酒家的物价和质量,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采购烟酒带回去与哥们儿弟兄共享,不能忘记三分之二吗。那天逛到百货大楼,不知怎么就一眼看到柜台上一个很大很粗的玻璃瓶(就是后来用来养红茶菌的那种)上贴着“肯尼亚咖啡”5元一斤。
哇(当时还不知道要在后面跟个“噻”才拉风)!咖啡!只是在书里读到过,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饮料,这到是应该试试的,因为老人家有指示,“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必须得去尝。”经常发生的瓜田李下的案件是否与此话有关未作考证,但“勇于去尝”肯定是硬道理。于是,2.5元买了半斤,还顺手买了一盒方糖,因为书上写的,喝咖啡时是要往里面加“方糖”。后来喝的时候才知道,敢情加长什么样儿的糖都行,关键是那糖得是甜的。
如何评价当年买咖啡这件事儿?要是用当下的思维应该说是引进了世界最潮流的饮品,和国际狠狠的接轨,或是时尚,是超前意识的爆发等等,当然也可以用烧包、得瑟等词,就看是谁,和站在什么立场来说了。
坦率地说,咖啡是买了,但怎么喝?阿拉不晓得喂!可是再困难的事儿也难不倒革命小将,更何况是已经上山下乡了的小将。回到北大荒后,用喝水的杯子,往里放了两勺咖啡,放满了水,把杯子放到炉子上。书上描绘的都是“煮”咖啡吗,咱也照煮不误。
不一会儿,水滚了,水放得太满,溅得炉盘上噼啪作响,烧得通红的炉板把咖啡汁水立即蒸发掉,霎时,满屋咖啡飘香!哇,这就是咖啡的味道吗!香的浓郁、热烈、激情……做了数个深呼吸后,很隆重地将杯子从炉子上请下来,用毛巾垫着,又很隆重地把方糖放了进去,只见方糖晃了一下,一边瘦身一边沉了下去。想着这么香浓的东东一定好喝的不得了,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舀起来一点,轻轻嘬进嘴里。
靠,中药啊!
咖啡文化
是药三分毒,这话一点儿不假。那个晚上可是折腾坏了,翻来掉过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这是肿么啦?!从来没有过失眠的毛病啊。干一天活儿,累得个臭死,晚上脑袋往枕头上一靠,没三分钟就鼾声悠扬。那晚上,天快亮了,还两眼望顶棚呢!
希腊语咖啡“Kaweh”,意为“力量和热情”,那天晚上我就都有了。后来还听说,最早发现咖啡是远古时埃塞俄比亚一个放羊的注意到他的羊群在吃了某种树上的果子之后,又跳又蹦的,兴奋异常,于是,就把那些果子拿回家,晒干了冲水喝。于是,咖啡问世了。
可我喝之前不知道这些呀,莫名其妙的当了一晚上兴奋的羊!怪不得,治疗失眠的办法之一就是数羊呢!
“街头巷尾处处香,甘苦浓淡细细尝。凯旋门下匆匆客,塞纳梧桐岁岁黄。”
这首不平不仄的《七绝》是在巴黎写下的。高卢人如果一天不喝咖啡的话,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老法喝咖啡一绝。最普罗大众的是Short Black,“短黑”?不是说梁山水泊五尺高的黑宋江,而是浓咖啡的一种。喝的方式多少可以借用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喝黄酒描述,可以一口干了,也开以迈着方步,踱到小酒铺里,捏两粒茴香豆,慢慢的品。据说,比较正宗的喝法是一口而尽,姿势猛烈壮观,那一口“中药”倒进嘴里,苦味立即弥漫了整个舌面,人也为之一振。刚刚的昏沉、颓唐、无力,一扫而光。想想在严冬,外面一片银白,寒风呼啸,劳作了一天的人,在回家的路上,走进咖啡馆儿,“黑”它一哈,回家的力量突然就迸发出来了。
土耳其人喝完咖啡,要看看杯子底下咖啡渣沉淀的形状,以判断明天天气的好坏。我觉得这有点儿自欺欺人,好天怎样?下雨又怎样?难道下雨就不喝啦?!不管怎样,喝咖啡的借口肯定是无穷无尽的。
“No cake no coffee!”喝咖啡必就糕点。为增加腰围提供了强力借口。不过,一杯黑咖啡,一块“贝根蒂”巧克力点心,咖啡不放糖,用点心的“甜”来化解咖啡之“苦”,确是别有风味。
“来杯咖啡吧?”是正式或非正式的聊天、谈事儿的开场白。一杯咖啡在手,对话就可以开始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巴黎咖啡屋一间接一间,桌子椅子摆到大街上,椅子不是两两相对的,摆而是摆成一排,跟剧场似的,朝着大街。看着街景、看着路人丰富的表情、思索着人生……
蒙马特高地那家小小的“兔子咖啡馆”由于塞尚、高更、毕加索、梵高、乔治.桑等都在那里“黑”过而名声大著。推门进去,仍是低矮的顶棚,桌椅之间窄窄的,土里土气的印花桌布,似乎那些未成名前的艺术家们仍在尽情的高谈阔论着……没钱买咖啡也没关系,用画来抵,咖啡店老板手上如今价值不知几何的精品原不过是一杯咖啡的抵押物。
法国咖啡文化的源头据说是15世纪土耳其鄂图曼帝国征服了欧洲后长期驻军在那里。撤离时,留下了大量的补给品,这里面当然就有咖啡。在被占领期内,高卢人百般奋斗要脱离奴役,但并不反对被咖啡一下。土耳其人肯定没想到,最后竟是把咖啡留给了法国人,并让公鸡们给发扬光大了。
那份浓郁和芬芳
有幸在威尼斯小住了几日。
当夕阳和游客一起悄然离去,喧嚣的水城突然一片寂静。要了一杯“黑”咖啡,坐在酒店前带遮阳篷的小桌前,面对着亚德里亚海轻轻的波涛。
杯子在注进咖啡前烫得热热的,热杯子加重了咖啡的香气,也更长时间的保持着咖啡的温度,端在手上的感觉也厚重了些许,特别是芬芳将周围的空气全部都弥漫起来。抿一小口后,就将杯子放下了,一是因为味道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杯子烫手。
就这一小口,滚到了舌面上,整个舌头呼一下就燃烧起来了。同时苦、烟、焦,等味道也在口中荡漾开来。当味蕾略微适应了焦灼,一股淡淡的甘沁润出来……
夜色慢慢笼罩上来,周围十四、十五世纪拜占庭式的建筑重重的影子也悄无声息的笼罩过来。水波粼粼,摇曳着两头尖尖的“冈多拉”,远远的歌声飘来,意大利人是天生的歌唱家,哪怕是摇橹的船夫,嗓音高亢嘹亮,又不乏厚重深沉,琴声、歌声、风声、水声。只知道《我的太阳》的热烈和真诚,一往情深……
将杯子擎在手中,吸吮着咖啡的香气,再轻尝一口,觉得整个人心醉神迷,随着浓郁和芬芳与波涛一起,伴着长眠在此瓦格纳的悠扬曲调融化升腾,在无边无际中荡漾荡漾……
最贵的咖啡
咖啡粉丝们在被问及“世界上哪里的咖啡最贵”时可以肯定会答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好咖啡就跟中国的名茶一样,都是有身价的。一说绿茶都会提“龙井”、“碧螺春”;说铁观音张嘴就“大红袍”。
咖啡虽然原产中亚,后来却遍及全球。好的咖啡多生长在1500到2500米的高山上。如中美洲牙买加的“蓝山咖啡”(Blue Mountain Coffee),其产量极低,几个大的咖啡园均被小日本所买下。牙买加政府只允许四家咖啡加工厂(Wallenford、Jablum、Silver Hill,Moy Hall)烘制蓝山品牌咖啡。其他地方出的全是山寨。
古巴产的“水晶咖啡”(Cubita),在国内译为“琥爵咖啡”。
产于也门的“摩卡咖啡”(Mokha)等。这个名单要列出来的话,可以有很长。
而最贵的咖啡则是产于印尼中部巴厘岛的“麝香猫咖啡”(Kopiluwak),据说300克要卖四、五百美金!这种咖啡之所以被视为珍品是因为那些咖啡豆在被加工之前被“麝香猫”吃过,麝香猫好像就是中国叫为果子狸的小东东。外面的果肉被消化了,里面的核太硬就排出去了。用这些果子狸排出的豆豆烘烤出来的咖啡就是“麝香猫咖啡”,也叫“猫屎咖啡”!
去年9月去巴厘一游,特别请导游带我们到“麝香猫咖啡”的产地去看看。目的很明确,想尝尝这个最贵的咖啡。
到了那里,看到了“猫”们懒懒的头朝里睡着,地上的食盆里放着咖啡浆果,猫们的大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在一张桌子上终于见到了“原生态”的猫屎,有点儿像掰成了几节的玉米棒子,挺大一坨,和猫的身量绝对不成比例。第二个盆里是洗干净的便便,第三个盆是烘烤过的便便。旁边小棚子里还有一位妇女在用手不停地转动架在火上铁锅里的便便咖啡豆。
在品尝咖啡的地方,普通咖啡是免费的,我决定要一杯价格不菲的“猫屎咖啡”,老婆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在说:“You sure?”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喝咖啡的不眠数羊之夜。
“椰丝儿!”豁出去了!
当那杯咖啡端到我面前,汤水暗褐色,也没有好咖啡冲出来后上面那层“蓉”,与其它咖啡没什么两样,端起来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很想先用手把气味扇过来闻闻再说,但真要那么做似乎太过分了。
慢慢地将杯子靠近嘴边,老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用嘴唇碰了碰那暗褐色的液体,用舌头舔了一下沾湿了的唇部……
吞咽了一小口,好像没那么恐怖。“啥味道啊?”老婆半阴半阳的问道。“还行。”什么还行?谁还行?哪儿还行?心脏?!
一口一口地将那杯咖啡喝了,杯底有很多沉淀的咖啡渣,也顾不得看明天的天气如何了。感觉是:口感适中,有股淡淡的酸味,对味蕾的刺激不重,不像蓝山咖啡那么纯正和丰厚。大概是因为平时喝茶也喜欢浓酽的,咖啡喜欢焦糊的,属于重口味。这个“猫屎”可能淡了些。
导游在一旁还不断给介绍,说,如果咖啡豆豆在果子狸的肠胃中停留两天以上,味道会更浓郁些。
老婆接过话茬说:“那就是说果子狸在便秘的时候,排出的豆豆味道最好!”
喂,老婆大人,拜托,知道你知识渊博,但也不必说得太专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