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厨子叫老冯

那天我带俩娃去超市买菜,俩娃赖车上看电视,让我自己快去快回,我也就去买点饺子馅回来包饺子吃,于是轻信小人之言,我下了车一溜烟就直奔饺子馅去了,途中遇见一熟人我都没敢打招呼,抄起饺子馅,我就直奔付款台。

忽听身后幼儿呼叫:“妈妈~~”,我还想呢,真好听,天下孩子叫妈妈真是都一个声哈,跟我家娃的声音似的。

我还没思索完呢,只见俩小黑影扑了上来,一个拽胳膊一个抱腿,吓得我菜篮子都掉地上了。

气哼哼地拎着俩娃质问,怎么从车上逃出来的?(俺又犯罪了,不该留娃在车上,不能相信小人阿。)

大的说小的想找妈妈,她就打开车门带他来了。

就在我咬牙跺脚揪头发的空档,一辆花里胡哨的小面停我车旁边,我一看,乐了,这不是厨子老冯嘛。

男主出场了。。。。。。。。。。


老冯下车了

我:“好久不见,娃呢?”边说我边对他车内张望。

他家的娃跟我儿子一样大。他老婆是个小医院的医生,娃自打落地就跟着他炒菜的爹,炒菜都背着哦。因此我才有此一问。

我家娃他爹老说:老冯,娘们唧唧的。可不是,有几个象我家夫子这样的,甩手大先生,要是看我家夫子跟孩子在一起,那一定是夫子在享受孩子,而不是孩子在享受他。

接着说老冯。

老冯:“跟他妈酒(走)了!”

我大惊:“离拉?”(嗓门还挺大,饶恕我吧,我咋这么直言不讳呢。)

老冯:“离了!”

我:“娃他娘外头有人拉?”

看出来了吗,我是走哪都能8出事情来,想不8都不行,忍不住啊。

老冯:“好像也不系(是),欧(我)问过她啦,她薛(说)没有。”

我冷笑,怕是有,你一定也是最后一个知道地。还--好像--不是,哼,10有89拉,我真不善良,咋有点幸灾乐祸呢。

我面不改色立马接茬:“那好好的离啥啊?难道说家-庭-暴-力?(我是信口胡说的哈。)

老冯:“哪有,欧就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下。(他是香港银,赃(讲)话有口音。)

得,我立马都能想象出老冯拎一大马勺子喀察在他老婆脑门的样子来。

我:”老冯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再怎么也不能动手,就是女人打你,你都不能回手的,这是千古定律啊,我趁机灌输了他一下。

老冯继续狡辩:“欧没有打她。”(这还嘴硬呢!)

我:“孩子她能带吗?”

我知道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她老婆从孩子落地就算任务完成。吃喝拉撒都是他这个24孝的爹。

老冯:“现在找不到啦,人也搬走啦,孩子也带走啦,婚也离啦,你看看欧现在都瘦成啥样子啦~~。

得,又开始娘们唧唧了。

我:“那你可要注意身体,这孩子总归还是你的不是,你看你平时把你老婆当太后宠着,儿子当太子养着。以后长大了还会找你的,别担心。”

我很想安慰他,可怜这个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妻离子散,家庭破裂了。

我还想告诉他,我在家经常拿他当范例教育我家夫子呢。想想算了,他都这样了,我还是别撒盐了。
老冯:“欧这一个月来,进了戏次(四次)医院啦。”

我大惊:“身体垮拉? ”

老冯:“鸡杀,鸡杀!我鸡杀了(自杀),戏回(四回)!”举起一个巴掌出来。

我嘴巴立刻成O型,半天缩不回来。“哇,这也太严重了吧,你都怎么死了4回了?”

哈哈,我特没同情心地问出了这句话,其实我想说,你这4回是怎么死的?

咳咳咳!“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啊,赌气可以,但不要赌命啊。”

想想这狠劲,要用在我们减肥上,那一定效果显著。

老冯:“第一回欧上山”

我心里小小鄙视了一下,我们这里的山,就是一土疙瘩,连我家娃都不用我牵,直接都能爬上去,跳下去能摔死吗?后面倒是有个高山--鸟海山,远着呢,估计走到那里,不用跳崖,累死了。
那我也要应景地惊呼啊:“你没事吧? ”

老冯:“唉,给好心人劝回去了。”切,谁这么多事儿。

我:“那你还去跳第二回? ”

老冯:“不了,欧不去跳了。”

还算你明智!

 “欧改去小树林喝药了。”

你?你太有想法了!不但有想法,还有毅力哦。

为了掩饰我抽筋的笑,故作吃惊状拿手捂住了嘴:“天哪,你还动真格的,太可怕了。”

老冯:似(是)很可怕地,可这药不醒(行),戏(死)不了。“

国产的吧,抠门,就不会买点正品来。

“最后来了警车把欧送医院抢救。”

我:“你老婆的医院? ”

老冯:“你怎么知道地??”

瞧你这点小心思,你不就想死给她看嘛,不去她医院,你不白忙乎了?


老冯:“到现在欧这喉咙都辣乎乎的,说话都不清楚了。

活该!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可真能作啊。


我:“真是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孩子也养这么大了,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非要闹这么大。”

老冯:“欧不想地----”

音托的很长,香港普通话,国语能说成句子都不容易地。

 “自从欧丈母娘来了之后,欧们关系就坏了。孩子都姓她家的姓,钱也要让欧老婆拿着,欧都不敢吭声的,背后她天天说欧坏话,让她女儿改嫁。日本人跟欧们中国人想法不一样的,只要有钱,是不讲情份的。”

你才看透啊,早干嘛去了。


我:“是哈,这丈母娘一掺和进来,准没好事。

我知道这老冯前段时间把自己家的大海鲜楼停了,去他老婆的小医院承包了食堂。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看着他老婆的嫌疑。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果然出事了嘛。

我觉得我们在国外的中国人,出门第一件事,也是头等大事情,就是找中国馆子搓一顿。

第二件事情就是瞄着哪里有空地,合法的,圈起来种点中国蔬菜。

实在不行,就把自己房前屋后花园空地,甚至花盆都充分利用起来。种子绝对都是原装货,南方人种南方菜,北方人种北方菜。

种植率最高的首选:香菜,韭菜,莴苣,丝瓜等等。有特殊爱好者除外。

那人家要说了,至于嘛,唐人街,中华街的中国店不是多了去了,干吗费那事情啊,看问题不能片面了,要知道我们作为中国人吃饭做菜从来都不带谱子的,说今天想吃啥,顺手就做了,就跟做饺子似的,你能说准中国人做饺子的面粉,肉,菜的准确比例吗?我敢打赌,一家一个样。

如此,厨房端出一碗鱼汤,还来得及去超市买香菜?自己种点,这边烧着汤,那边随手摘点,揪吧揪吧锅里一扔,齐活,你就等着喝地道鲜美的国味鲜汤吧。

当然,在国外的肯定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堕落,(这两件事我都干过,还在继续着,没有罢手的想法)因此,我就很佩服我们中国人,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种到哪儿,还生到哪儿。

自从搬家到这个城市,落下脚后,就开始琢磨着,要开发点可以打牙祭解乡愁的馆子,现在多方便啊,google勾天下,我就勾出一个离我家挺近的一个中国馆子,一看,这名字--给力!!

------香港海鲜楼。

立刻我眼前画面飞舞,口水飞溅啊,太有诱惑力了,幻象着也许还能吃的上久违的早茶呢。

人家弘一大师说了,人分三个境界,--物质,---精神,----灵魂。我最近在读他,越读越惭愧啊,看我这德性,自动归类第一境界,第二境界是目标,第三境界是梦想了。

我不提高境界,境界提高我啊,我带全家去修练我的第一境界去,过嘴瘾!

我们全家慕名来到-香港海鲜楼。

进门就看见家前屋后前台桌边都是大大小小的摆设,同一个物种,猪!我猜想这店主一定是属猪的。

下面我详细详细地介绍他一下。


店主老冯,属猪,嘿嘿,一点都没错,号称---香港第一大厨,自封的。

嫁给了一个日本大龄女医生。(为什么说嫁,而不是娶呢?日本女人结婚后,都要改夫家的姓氏,日本倒插门的女婿,也要改姓,从此你就不是老冯了,没准就姓龟田啥的了,老冯是他的原姓,我问出来的。)

老冯其人;年龄不详,瞅着那草帽圈,估计不下于50岁,二婚,前妻有两个儿子,据说老冯在日本苦熬时,寄回去的钱都让他老婆打麻将输掉了,我就奇怪了,老冯说他是香港人,她老婆怎么会天天在广东打麻将?难道是她娘家,老冯初来日本时,为了挣钱不回去,后来回去为钱的事情,跟老婆动起手来,再后来就不愿意回去了。两个儿子长大后,他跟他老婆就离了。

离婚后,老冯一个人孤苦伶仃拼命干活攒钱,他对自己的婚姻已经不抱希望了,什么第二春,夕阳红,对于身居日本的中老年人,实在是太遥远的梦想。他就等着定年后抱着钱去养老院过完余生了。

一次机缘巧合让他本已圆寂了的心,死灰又复燃,枯树又逢春了。


一次医院年底聚会,来的都是医院护士小姐,和医生先生。在日本,做医生和老师的地位都非常高,即便是政府官员见到他们都要用敬语。可是在日本医院里,几乎都是男医生,而且往往还是世袭制的,就是爷爷是医生,爸爸长大了还要当医生,生个儿子不管你鸡商鸭商多少分,那也要去当医生,都成宿命了。

偏偏这次聚会的医生护士堆里有一个扎眼的女医生在里面,在日本男人堆里扎出一个女华佗,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受男医生的排挤不说,连护士都不待见她。

来中国馆子吃饭,坐的是中国式的大圆桌子。按照日本规矩,医生地位高于护士,医生是不会跟护士坐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平时都不会,现在是一年一度的忘年饭,多正式的场合啊。虽然日本有一种说法叫:ぶれいこ(就是不分座次,不讲虚礼,开怀畅饮的说法。即便是你是社长,我是扫地的,今天聚会,我也敢到你面前调皮捣蛋,胡吹自擂。)算了吧,你那样干一回,明天你连厕所都没的扫。这就是典型的日本式虚假形式。没人信,日本人各自心里都清楚地很。你信你是八卡。

可是,这个女医生,此时就尴尬了。身为医生就该跟医生扎一桌子,那是身份!可是单单男医生那边坐满了,谁也没跟她客气,说白了,这个后来成为老冯媳妇的姓本田的女医生,在这个医院里本来人缘就不咋地。大龄剩女,夹缝里求生存的大龄剩女,无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该有个的毛病都有,不该有的也有了。

医生不待见就算了,不管怎么说地位都一样。护士也不容她,大家都是女人,你就多读两年书,就要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像个娘娘似的让我们伺候啊。

但,日本人从来不会在人面上给露出来的,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跟你单打独斗的。都是集体背后使坏,出阴招。

比如现在,那护士一桌就等着看本田女医的笑话。一桌人欢声笑语,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左右为难,尴尬在那里的本田女医。

有个护士还假装好人地喊着:“本田医生,你的位子应该在那边医生的桌子吧,哎哟,都坐满了。”后面传来窃笑声。

“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们护士桌吧,我们这样要求您做医生的,有点失礼了。”又是窃笑。

本田女医已经咬牙切齿了,她忍啊忍,终于忍不住了,转身走了。身后两桌子人都对着门口看,没有人来拦她。

负气而走的本田,到鞋柜前穿鞋子,胸中怒火熊熊,无处发泄,把鞋柜子撞得咣咣地响。老冯安排好厨房事务出来上厕所,一抬头,哟,这宴会的人,不上桌子,咋穿鞋子要走啊,这得拦住,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份收费---纯利润啊。他慌忙上前打招呼。

“您是参加宴会的医院人员吧?宴会马上就开始了,您这是?”

 本田女医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看着老冯一副忠厚老实像,嘴巴还叨叨着不标准的日语,可找到发泄对象了。

她大吼一声:“你家桌子太小,我坐不下!今天不参加了。再见!”说着吸着鞋子打算逃离这个地方。
老冯一听,哟,合着是对我们饭店不满意啊,这回头结帐可就麻烦了,绝对不能放你走!他上前一步,一个90度大鞠躬就把本田女医给挡在那里了。

“请您留步,我们饭店有的是桌椅板凳,你请回,我会帮你安排妥当。”

本田女医心里那个气啊,心想,你来捣什么乱,你就是回你们中国把慈禧那座儿给我搬来,我今天也不回去。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好意。”

老冯急了,纯利润啊,不能眼看着就在眼皮底下化为乌有,再说以后还指望拉医院的人来订盒饭呢。这名声传出去,那就没办法做生意了,他慌忙伸手拦住。

“别别别,您再有急事,也不能饿着肚子出去不是,要不这样,您等着,我把你那份给打包,您带回去慢慢吃,您等着,我马上就好。”

老冯一溜烟钻进了后厨房。

本田女医打开引擎,点开暖气,不住地搓手,稍微室温升高了点,她一松刹车,油门一点,
车,开走了。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本田女医条件反射地一脚把车刹在那里,惊出一身汗来,只见前车灯照耀着一身白厨衣,一脸痴呆状的老冯大厨,手里高高捧着那个食盒,粉红色带迎雪飘摇,很是扎眼。

真是阴魂不散,本田女医很想破口大骂,一贯的修养让她硬生生地把脏话憋回了肚子里。

无奈,她拉了手刹下车了。

“您怎么说走就走呢,食盒我都给您准备好了,请一定带上吧。”

老冯看着本田脸色并不好,就鞠着身子把食盒高高举到她面前。

“让您费心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拿,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本田女医一回身,拉开车门就想上车。

老冯一看,这可麻烦了,这食盒她要是不拿,今晚这帐就不要说了。

急了,也没多想,伸手就拽住了本田女医的羽绒服袖子,用中国式客气方式说:“你别不好意思,就点吃点,无论如何你都要拿着,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本田女医一听,“啥???一片心意,请等一下,我跟你熟吗?”

在日本,就是喝过酒,握过手,交换过email的日本人,平日子在大街上碰见了,也是相互装不认识,连个头都不点一下。

说法不一,有的说是怕麻烦,也有的说是时间不允许。

老冯立马反应过来这话说得有点暧昧了,连忙赔笑说:“您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不能让您带着遗憾离开,请一定接受这个食盒。”

本田女医本原不想跟他扯下去的,可是一听这句—------不能让你带着遗憾离开。

她心下一惊,这么说刚才那丢人的一幕被这个厨子看到了,拎着食盒追出来,是可怜我被挤兑的没饭吃?。

顿时一股恼怒涌上心头,她恼羞成怒大声说道:“你,放手!”

“本田先生,你没事吧?”(日本称呼医生跟称呼老师一样都叫----先生,不分男女。)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英俊儒雅的男医生站在一辆黑色丰田旁边,边开车门边抬头问这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

本田女医大窘,她反手对着身后抓住她不放的老冯就是一巴掌。

老冯没想到女医会有此反应。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他的脸上,他一个趔趄,手里托着的食盒也飞上了天,再掉下来的时候,只见,天普拉,寿司,糯米甜点纷纷扬扬地一个不留全砸在他的草帽圈头上,弹跳几下,随即滚落一地。

老冯傻眼了,他额头上耷拉着三根荞麦面,看着本田女医,又低头看着在他脚底下滚来滚去的彩色小甜点,懵了。

本田女医也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眼睛一转,一个箭步窜上车,一踩油门逃之夭夭了。

闪在停车场的老冯,半天,拿手抓下了眉毛上的三根荞麦,塞到了嘴里。

“你……没事吧?”那个英俊男医生拿了盒烟,边抽边走了过来。

老冯没吱声,他弯下身子,一点点把洒落满地的好吃的一个一个都捡了起来,在食盒里码好。男医生看了他几眼,也没再吭声,转身就进店里去了。

“幸亏今天下雪,掉地上也不脏,还能吃。”

老冯庆幸地把小点心放嘴边使劲吹了吹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个中华料理店的店主并不是老冯,而是老冯跟他认识的一个日本人和田合伙开的。

这个日本人和田其实就是老冯在日本这么多年的保证人。

在日本,外国来的人,比如租房子,上学,甚至打工,都要找身源保证人,说白了就是不信任你外国人,因此很多时候外国人自己找不到工作,或者有工作也不给你外国人做,但是如果中间有个日本人帮你穿针引线介绍一下,那就不一样了,不可能就能变为可能。

因此在日外国人对待给自己作保的日本人都非常的恭敬,没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否则你--------寸步难行。

老冯刚来日本那会儿,也没认识的日本人,后来带他来的香港某大厨要回去了,就把他一直用的保证人和田引荐给了老冯,还从老冯手里拿走了8万块(日元)的好处费。

这个日本人和田有点左派作风,亲华,又有前任大师傅介绍,也就接受了老冯,继续做老冯的保证人。

日本人很讲究隐私权,做保证人不是那么简单说句话,画个押就完了的。

比如老冯要租房子,他求保证人出具保证手续,保证人要去税务局开他一年的收支证明,填写详细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电话,还要签字盖章这才能算数。

一般人都不愿做保,一是风险太大,万一你欠费跑了,作保的人就要承担这笔费用,你要是在日本触犯了法律,他一样会受牵连。还有就是,谁也不想让不想干的人知道自己的收入。

老冯也知道其中手续之繁琐,奉献之大,他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钱来孝敬保证人,虽然保证人也不比他大多少。

后来老冯打工的中华料理店店主要去美国养老,想把店给盘出去,老冯就动了这个心思想自己干,可是他在日本就是拿三年工作签证的人,如果三年签证期满,没工作了,就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一个外国人,在日本独立开店根本办不到这一点,除非有日本人跟你合伙,否则你连经营权都拿不到。

现在日本经济不景气,老冯再找工作也不容易,他就打起了保证人的主意。

两盅清酒喝过,老冯一通神侃,愣是把保证人给套住了,保证人一拍大腿:我看这事行,店你来开,钱我来出,经营法人是我,赚钱对半分。“

这店就这么盘下来了,要说这老冯还真卖力,保证人和田把退休金全压上了,但是日本人也明白这个分寸,他平时从来不过问店里的经营,每年年底就等着老冯来送红包,多少都不问。


就冲着这份信任,老冯越发想经营好,因此就连本田女医这一个人的份钱,他都不想放弃。

等老冯收拾完停车场的东西回来时,医院的会餐已经接近尾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医生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本田女医在停车场的一幕,添油加醋,外带连阴加损。阵阵笑声从两张桌子间传出。

老冯把最后一道水果拼盘端上去时,高大英俊男医生微微有些醉意。他拉着老冯说:“对不起,刚才我……无意......打扰你们俩了,那些掉地上的东西你......都吃完了?”

然后肆意大笑起来,整个桌子的人都知道了怎么回事,也跟着大笑起来。

老冯讪笑着说:“都是客人,都是客人,请吃好。”

回到厨房的老冯在日记板上写道:掉在地上的东西真不该捡起来吃,要吃,也要端后厨房吃。

让那晚宴会的钱最后还是如数收回,可老冯心里并没有痛快多少,他觉得是自己不检点行为让本田女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本田医生大过年的一定在家咒他,他琢磨着用什么法子能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


赶巧,这几天宾客盈门,生意好的不得了。老冯边往油锅里倒里脊肉,边吆喝小帮厨拿块抹布来垫手,结果一扭脸,手就歪了,滋啦一下,一盆里脊肉都滑锅里了,那一锅油就溅了出来。老冯抱着手哀号着。

小帮厨赶紧打开水龙头,老冯把手就伸进冷水里冲洗。龇牙咧嘴地吆喝着小帮厨快拿冰。一通抢救措施完毕,再看手,红肿加水泡,这菜是没法做了。他吩咐小帮厨快点上灶,自己到门口装了一袋子雪,然后找个橡皮筋来,把手伸到雪里,橡皮筋一扣,还挺合适,不是那么疼了,那就上医院吧。


平时老冯是不去医院的,有点头疼感冒的,就吃点从香港带的药,他为了省钱,都没入日本的保险。日本人是全民强制的健康保险。强制的年金保险,真可谓是病有所医,老有所养。反倒是外国人可以钻这个空子,不加入也没人来找你。可是你千万别病哈,要是病了,没保险,那钱可就花大法了,可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再说了,不生病还生意外呢,可是这每个月交几千大洋,还是让身体倍棒的老冯肉疼.因此,老冯,拒绝去医院。


可是现在手都这样了,不去看恐怕后果会很严重,他还想指着这双手挣钱呢。最后一狠心,拿上存折开车就去医院了。

 半道上,老冯动心思了,借这个时机去找那天那个叫本田的女医,顺便道个歉。因自己那天的举动,直接形象了本田女医的光辉形象,还让同事耻笑,让老冯心里很不安。想着想着,老冯的方向盘就拐了弯。


过年这几天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放假,除非是急诊,平时不接客。老冯看看自己的手,肯定了这绝对属于急诊范围。便装作疼痛难忍,心急火燎地冲进急诊室。前台小护士一脸笑容地看着他,热情地把巡诊单子拿来给他填。

老冯本来上来就想告诉小护士,他属于三无人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就诊,可是小护士热情的让他没有空档x进话。他想先填单子,然后再见机行事。


小护士接过单子也没细看,就呼叫老冯的名字,把他带到医生那里,小护士回身带上门走了,医生还在隔壁房间问诊,他就一个人抱着冰袋子包住的手坐那里等着。


没多会儿,从隔壁传来了脚步声,老冯抬眼一看,乐了,本田女医,看来今天运气不错。他很信命,觉得这油没有无缘无故地就跑手上去的,那自是让他来见本田女医的了。


本田女医冷着一张脸,不是针对他,这是本田女医的一贯风格,老冯一看心里一个激灵,看来本田女医是记恨他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本田女医连这个人是谁都记不起来了,那里还会记恨他呢。这就是老冯多想了。


 本田女医坐好后,指使小护士把老冯的棒槌手打开,老冯一脸的哭相,他还想从本田女医脸上找点同情感。人家作医生的啥阵势没见过,就你这破手吓唬不倒人家的,只见本田女医波澜不惊地说:“消毒,吃药,挂水......”

老冯一听,急了:“怎么这么复杂,不是涂点药就好了吗?”

本田女医白了他一眼,最讨厌患者在医生还没说完话时就插嘴的。

“住院!”


“啊!"

老冯彻底老实了,他怕他再说点什么,本田女医嘴里再冒出一句:开刀!


大过年的,老冯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医院了,身边没个亲人,只有那个小帮厨下班来看看他,好在医院都是全程服务,


一大早开始护士就来量体温换药,并把饭菜推到你床前,恨不得喂你。

长这么大都没享受过被人伺候的老冯第一天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后来一想,这些服务将来就要兑现到他的帐单上,又心疼得眼泪哗哗。


医生一天也就上午来个两三分钟,看一眼伤口有没有恶化,多一句话都不肯说的。
因此老冯虽然想找个机会跟本田医生套个近乎,道个歉都赶不上。
这事就一直挂在老冯心上了,他每天都在盼望着本田女医的出现,每天都盼望着有这个机会能给他,可是每天都失望。
............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来了。

人看到---------不好。

大过年的手伤住院的老冯,孤独地躺在病房里,日夜琢磨着怎么跟本田女医拉上话。

而这几天正是日本的お正月,就是咱的元旦。他们不过春节,按说日本传统和民间习俗大多数都是舶来品,可以说全是中华文化的大山寨,怎么独独就春节给遗忘了呢。

上个贴子一问。看到其中两个回帖比较有意思:

1;按现在日本人的表现来说,应该是"遗忘"比较厉害
  几十年前的事都忘的这么快,何况是几千年前的事啊,
  忘本的~~~~~~~~~~~~~~~~~~~~~~
当然,几十年啥事情大家都知道哈。

2;自从1945年之后,他们的祖先是美国人,所以不过春节了

这哥们油菜,北京的吧?

先不说日本春节这个茬了,此地省略学术研讨2000字。真想知道建议你出门右转找谷哥。

再说我们中国人老冯,纯种中国人人呐,也不过日本新年,正好躺病房里享福。

可是这福也没享几天,医院正式上班了,前台会计一开电脑,就发现问题了,这老冯“三无”啊。

护士小姐一扫往日的殷勤笑脸,捧着一沓厚厚的账单来找老冯了。

老冯这两日休息的,有点膘肥马壮,这手也差不多了,正琢磨着退院的事情。护士进来,并没有马上把手里的帐单交给他,而是先询问老冯。

“您当天来这里入院时,是不是因着急,忘记带保险卡了,现在会计那边要核对一下,如果方便请今天一定,务必,必须交过来,我们要给您做医疗清单。”这含蓄带拐弯的,老冯晕了两晕,

头上开始冒虚汗,他眨了半天眼睛,知道这事情骗不人的,实话实说吧,大不了掏腰包了。

“对不起,我,,,,,,,没于保险卡。”

“没有?的意思是,你没有带来?”精明的护士眼睛眨的比老冯的频率还快。

“是没有,就没办保险,没入保险。”为么最难启口的事情要反复被问好几遍呢?

“这个意思是???你要支付全部金额?”护士的惊得嘴巴都咧起来了,那数字庞大的她都不敢去数,他是财主?!!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不?”老冯哭丧着脸问,显然不是。

“金额很大,你能负担得了吗?”护士姐还真的懂了恻隐之心,这可是倾家荡产的事情了。

“没有,我本来没想住院,就想拿点药吃吃就好,哪知道......”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护士姐轮班,她们也不是很清楚老冯是哪个医生收进来的.

"是本田医生,本田."老冯赶紧把本田搬了出来.

"本田?本田!"护士姐一听是本田女医,嘴角往上一钩,对老冯说,"您别着急了,我们找主治医生来商量一下,然后再作决定。”

护士姐想,总算找到你本田的把柄了,敢私自收没有保险的人,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跟这个外国人说不清楚,就让你担着吧。老冯哪里知道护士姐的小心思啊.

说着,护士姐优雅地一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脸色铁青的本田医生来了,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护士,会计等人。

"你来就诊时,怎么不说明你没有保险卡"

本田女医可能刚才已经跟护士锵锵过了,进来口气非常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没上保险。

"我,我想说,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说.我不是故意隐瞒的。”资本主义的黑暗啊,救死扶伤不是你们做医生的天职吗?保险卡就那么重要吗?废话,不重要你倒自己掏腰包看看?

老冯冷汗连连,他好像很怕这个本田。

"如果你当时说你没保险,我就不会让你住院,因为我收你进来,现在我也有连带责任,但是说明,我不会替你付钱,你自己尽快想办法。"说着,她伸手把护士拿着的账单递给了老冯。

老冯用那粽子般的手接了过来,定睛一看,我地个老天!!!!

他拍着被子号啕大哭起来......


中文哭泣法:欧地叟(我的手),内总纸马都没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欧不桑兹料啦,雷们灰要欧兹料啦,机苦肿么办哇,欧没有抢啊。

不翻译了,忒累,总之他呼天抢地,闹得一屋子日本女人面面相觑,这是嘛鸟语么?

老冯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终于把资本主义粮食喂养大的全体护士姐和本田女医给搞晕了。
她们觉得一个大男人让她们一群女人活生生地给逼哭了。

 本田女医默默转身走了,她不是看不下去,实在是明白,哭,绝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去找院长想办法。

护士姐安慰了老冯后也溜了。

老冯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默默地数着账单上的零。然后算计这要不要卖车卖店,盘算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房子是租的,车是贷款买的,顿时心如死灰。这么多年心存的那些希望,抱负,瞬间都成浮云了,他绝望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出不了这个小小的医院了。

 本田女医来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一个极其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见到本田热情地打着招呼。

“本田先生,你是不是要结婚啊,我可是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本田女医脸一红,大龄青年的尴尬啊。为什么每次院长都说同样的话,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我收了个病人,没上保险,现在正在病房里哭呢,还是个男人。”

“男人????好啊,多大了?结婚了吗?长的帅不?收入多少?身高呢?”
院长小眼睛眨得嘎嘎的看着本田,春光闪烁。

本田心里那个懊恼啊,她说的病人是个男人的意思是,男人竟然还哭。院长直接奔男人这个词去了,这都哪里跟哪里啊。

“院长,他是我收的病人。你问人家这些干吗?”

“我这不是为你担心嘛,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看着顺眼先留下观察,观察。”

“我都观察他两个礼拜了,不能再观察了,再观察你该不乐意了。”本田边说边瞄着院长看。

“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难道他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然后你要辞职?然后你就安心在家当家庭主妇了,难道你找我是来辞职的?”院长大惊。

本田看着院长那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彻底无奈了。

“院长,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没保险。”

“没保险也能结婚,啊?你说他住院没保险,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付?”院长屁股底下像是被猫咬一个口似的,腾地就跳了起来。

“嗯,找你就是来说这个事情的。”

“谁收进来的?谁?我马上就去开除他!”

“对不起院长,我。”本田低下了头,怎么说这也是她工作上的失误。

“你?唉,看在我千辛万苦把你挖来的份上,就通融你一回。”院长果然不是个较真的人。

“那他欠的钱怎么办?”本田大喜,可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心里总不踏实,还是让院长放个话出来比较好。

“他是你家亲戚吗?一定不是,是我家亲戚吗?更不是,钱?当然要交喽,让财务审核处的人来见我,我让他们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上过保险,在日本上过天文数字保险的人我见过,没上过保险的我就没见过一个。”院长信心十足地说。

本田退了出来,心稍微安静了下来。刚一转身,突然想起来她忘记跟院长说这个男人是外国人。
顿时又懊恼起来。正低着头往住院部走,迎面遇到那个英俊威武的男医生樱井先生。樱井医生大声地跟本田打着招呼。

本田很冷淡,上次他在饭馆挤兑自己跟厨子的事情还怀恨在心呢,对了,这个厨子不就是哪天晚上的那个人吗?本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每次巡诊都那么怪怪的眼光。想到这里,心里竟然多了些怜悯之情出来。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病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他说说,估计这两天这个人心里不会安稳的。可是进去又能说什么呢?事情还没个结果,说了也白费口舌。

于是转身打算回值班室,按了电梯等着,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体面的大叔。看到本田一愣,忙上前打招呼。“本田先生,好久不见,你在这家医院供职啊。”

“啊,好久不见,和田欧吉桑。”

和田老先生,老冯的保证人,生意的合伙人,饭店的正牌老板,他听饭店小伙计说老冯住院,专程来医院看他。他还是本田女医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表舅,头两天,本田女医的妈妈还从大老远北海道打电话来跟这个表舅拜托,能不能在周围有认识的条件相当的男人给本田女医撮合撮合。这不刚进医院就在电梯口遇到了。

 本田女医拉着表舅和田来到了病房休息区,买了两杯子咖啡,坐了下来。

“昨天你的母亲还跟我通了电话,聊了聊你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

本田当然知道和田表舅说的事情是什么,大龄女青年的婚事,真让人操心啊,谁都惦记。

“真是不好意思,我妈妈一个人生活,有些寂寞,总爱到处打电话,给您添麻烦了。”本田恭敬地说。

“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事情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个事情,我有个朋友住院了,就在你们这里,要不一起陪我去看看?”和田说着说着突然灵机一动,就把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了。

“你的朋友住院了?请告诉我,不知道是哪位?”本田有些纳闷,因为是正月,最近收的病人少,表舅的朋友不知道是哪个病人。

“跟我来,我带你们认识一下。”

说着,和田老头喝了最后一口咖啡,前头带路,后头跟着本田女医生,直奔老冯的病房去了。

 也真该老冯走运,和田先生一到,他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就连媳妇都给他送床头来了。

为么?难道他天生狗屎运?差也,这都归功于和田老头的心细如发死板教条小心翼翼保守固执一点不富于冒险精神的------功劳!他是法人代表,他怕出事,那样会让他倾家荡产地,因此在饭店经营初期,他连饭店加上老冯一起买了保险,而且数目还相当的大。

于是,老冯出院了,作为报答,他五次三番,三番五次约和田吃饭,当然你别以为老冯只是为了报答和田,差也,他瞄上了和田的大侄女子本田女医了。有人要说了,他就一厨子,动这心思也不怕本田女医拿针管子扎瞎他狗眼。人老冯不这么想,他一贯奉行:娇枝嫁赖汉。

只要你足够赖,足够不要脸,任她怎样的娇娇女都能搞回家。不信,人家没到三个月结婚照都摆到店头一排猪的桌子上了。

那要说老冯还真下功夫,早接晚送24孝自然不在话下,为了不让本田女医在同事面前闪了面子,停了馆子花血本带着女医游遍东南亚,重点让女医在中国文化熏陶下加深对他的认识和好感,哪个女人不想让男人把自己当公主捧着?不想当娘娘尊着?


最后也不知道本田女医是不是生理紊乱了,还是被辐射了,她脑袋一热拍错了老冯的大腿,钻套子了。

这种胜利对老冯来说绝对是人生质的飞跃和升华,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麻婆豆腐也敢放酸菜了,信心倍增。他穿着坎肩计划了今后50年的辉煌人生,打算与娇气死守白头。哪知,天公也会劈错雷,他的小甜蜜还没达到极限,娇妻发话了。

我要生个娃!

咣当!老冯自此眼皮跳了仨月。

他回忆当时这么说的:“欧老了,欧不戏身体不行,当然,身体也不戏很好啦,可是,欧真的不想生孩子啦。她想生,欧全力配呼啦。”

得,一个小崽子生出来了。

那时,老冯也不觉得自己被当种马了,直到生了娃,本田女医换了一家医院后,麻烦事就跟来了。

原来,这家医院离老冯他们家有点远,医生嘛加班夜不归宿天经地义,虽然老冯逢人便说他身体好,可是天天除了忙活店里招呼客人还要背着孩子屎一把尿一把的,难免会忽落娇妻的需求。随着娃的个子越长越高,他娘渐渐的夜不归宿的频率越来越大了。

老冯警觉了,莫不是她外头有人了?老冯不傻,再怎么说也是有过两次婚姻经历的熟男,这个事情一点就透,当然也没那么多好事者去点他,他纯属第六感,没把柄他束手无策。

一日,他去袭击了。

终于在他老婆的车里看到了那斯的真面目。

前排:高大,英俊,伟岸,气质超群,风流倜傥帅哥一枚,最最大的问题是正当年。

后排:矮胖,猪脸,猥琐,圆肚谢顶,举止猥琐男一枚,最最要命的是老了。

女医面不改色心不跳,就一句话,让自卑的老冯腿软了。

“孩子留下,你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毛????????????????????????
你当我是种马啊?竟然卸磨杀驴!!!!!!!!!”

其实这些都是他当时想的,真实版里他一声没吭,默默下了车,很小心地把车门关上,迈着长短腿走着回去了。

他后悔啊,为么欧芥末无鸟?搞跟踪,芥下惨啦,惨啦,欧系一个拿的起晃的下的男银,忘了吧,忘了吧。

就这样,老冯学会了忘记,牛!!天天在家熬汤给他老婆喝,人家天天要加班,辛苦嘛。

这汤熬到第三年头上,终于连汤人家也不爱喝了。

小宇宙大爆发了。


起因很小,只因他的娃拉了一泡屎。

夜半,女医归宅,无视无语无温情,三无贯了的老冯渺小渺小再渺小,铁定一条:相安无事活到老。哪知他的娃不老实,关键时刻放了一炮。

老冯辗转榻榻米把屎又把尿,难免动静大了点,女医不乐意了,刚约会回家人家还想清静一会儿意淫一会儿呢,他怎么这么会杀风景呢。

看着老冯笨重的身躯在眼前晃悠,美好的意境都张开小翅膀飞走了。她发飚了,老冯练忍者神功,充耳不闻,闻而不怒,怒不斜视。

但,也许那天夜里吹偏了风。女医动手了,她推老冯肥满的身躯,老冯抱着儿子,本能地挥手招架了一下。


结果,性质变了--------家庭暴力了。

那一夜,他走向了不归路,立案了。

天亮后,女医卷了钱财带着儿子玩消失。

老冯彻底崩溃,他叨叨着:“做银还有木有狼心啊,有木有嘛?”

四周旷野,无人回应。

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上演了鸡杀(自杀)事件。

前两回鸡杀已经讲过,忘记的可前翻第一页回顾。

接下来说说老冯第三次鸡杀。

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冯都玩得差不多了,问题是他老婆根本都没理这个茬,这样的老婆也能称得上冷暴力拉。老冯实在没辙了,都没死成,也有点丢脸吧,想,要是不来点真格的,他老婆就更瞧不起他了,于是他又酝酿着第三次自杀。

我自打听完老冯这事情,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我市本月救护车使用率,344次,高出同年同月的三倍。看看看看,这些没良心的,拿我们的血汗税金逗着玩呢。难怪我家儿子都会说;-------皮破皮破(警车声,--------呼吼呼吼(救护车声。 --------抖亡抖亡(消防车声 )

我家住7号线边上,天天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基本上哪里一出事,三车齐上阵。这得多少银子糟蹋。 我前两天外出吃饭,看见这样一条标语;请不要把救护车当出租车使用。看完我那个乐啊。

接着说他鸡杀,这次事发地点,老冯的海鲜大酒楼---他的本部大本营

老冯摆出了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势来,把娃的照片,他们的结婚照贴满了窗户玻璃,然后,反锁着门,把煤气打开,喝酒发酒疯。

要是静悄悄的也许这次就能成功了,那知道这酒风发大了,扰民了。邻居打电话去警察署投诉,小警车直开到他家门口,警察来敲门,老冯竟然隔着玻璃对警察鞠躬。说,下次吧,今天休息,不营业。

老冯隔着玻璃跟警察各说各话,警察小哥开始还用敬语,后来也火了,就命令他开门,老冯想我这开煤气放火自杀还没正式进行呢,就这么放弃也太丢脸了,于是拒不开门啊,说着说着竟然吐了起来,喝多了呗,手里拎着酒瓶子挥舞着。

警察一看,这要出事啊,破门而入吧,日本警察很怕这些事情的,出事了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俩小警察一合计,真的破门了,老冯惊得目瞪口呆,警察来抓他,他往后躲,惨了,正踩在他吐的东西上,滑倒,手里的酒瓶子先落下碎了,结果他一屁股就坐上拉。可怜的老冯,没入局子,先送医院缝屁股了。

接着他的第四次鸡杀,我都听累了,再说下去,我该落地升花,长生不老了。俩娃还在车上等我回家包饺子吃呢,我这心急啊,老天还应景似的飘起了毛毛雨,我浑身鸡皮疙瘩暴涨,于是决定要速战速决,尽快结束对话。


于是我诱导地问:“你第四次该不会怎么大折腾吧?瞧你闹得。”

我也实在想不出来他还有啥花花肠没使出来,于是开玩笑地说,最后一次去哪里了。说出个地点我就走人。

老冯:“这回,我也想清楚了,我也不埋怨我老婆了,我给他们写了信,算是遗书吧?然后我就去投海了。”

我倒!

你你你-------懂不懂环保啊?可真会污染地方。

这以后谁还敢去海边浪漫啊?这边小嘴还没亲上,你从淤泥里爬出来了,秃脑袋上再顶两根海带丝,哎哟喂! 我现在给你烧香得了。

这都啥人呐?真是无语啊,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要趁我还有点热乎劲,赶紧回家包饺子。

刚到家就发现乌鸦(老公的昵称,来自于名言---天下乌鸦一般黑。)早回来了,于是大呼小叫地冲他去了:“老公,特大特大新闻,要不要听?要不要听?”

乌鸦迅速看了一眼电视:"幸哉,2012还没来,说吧。"

“老冯离婚啦,欧厚厚厚......”

全文完

后续-----------------------------
昨日,在本市最大的那所公立病院里,因排队的人巨多,我躲在内设的图书室内翻闲书,无意中一抬眼,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我定睛中,那个背影转过了身,打了正面。

“啊?老冯!好久不见。”
“雷好雷好啊,好久不见,鬼国了吗?”
“地震后我带孩子回国呆了半年,刚回来,你跟孩子都好吧?”
“不好,不好,孩子跟他妈酒了,偶一走看他一回,没班花啦。”
“啊,你们还真离婚了?孩子太可怜了。”
“诶,偶更可怜啦,这喉咙还没好,每天还要坚持开店,没班花啦,都这样啦。”(自怜自爱的潜质还在!)
“那,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笑了笑,笑容很僵硬。

我离开的时候,老冯还在排队,远远的一个萎缩颓废毫无生气的背影夹在众病患中倒也不显得那么抢眼。

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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