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午要帮忙带上午的学生去机构,早知道另外一个学生也在那里训练,可一直没看到他!
今天终于见着那个小屁孩,高了也瘦了,忍不住逗他玩了一会儿,最后让他抱抱,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挨了过来,有点小惊喜,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把我忘记?
后来在走廊上再遇见,跟小屁孩说:邓老师要走了,跟邓老师再见!
小屁孩竟然拉住我的手,‘不走了……邓老师不走了…….’,死活不放手,拉着我到他的教室,直到他的老师来了才放开我!
那个老师悄悄跟我说,机构里没有人喜欢他,太皮了!
我愣了愣,倒没想到会是这样,转念一想,这个小鬼本来就机灵,几年的训练下来,几乎跟全中国最牛的自闭症康复老师都交过手,这些小女孩小男孩对付不了他也是很正常的!
回去的路上,在公交车迷迷糊糊地将睡没睡时被车颠醒,忽然想起,跟这个小屁孩的缘分的开始是在天安门,他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恍似阳阳某个神情开始,可这几年来,除了几节游戏课基本没有多深的交流,而且又已经两年没见,他不可能还记得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依恋?
想起他的老师的那句话,忽然心里凉了凉!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陪他玩只为看见他的笑容,想让他抱抱只是因为喜欢他?
这些小屁孩仿似什么也不懂,可谁对他是真是假是好还是不好,他们往往比谁都能明白!
‘不走了……….’
是不是因为我比他们喜欢你?
2007年跑北京去,三个月后又灰溜溜地跑回来!
后来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经常会梦见那里我唯一的小屁孩!
八岁了,长得快跟我一样高,天天被妈妈烦得跳上跳下大喊大叫,老老师没空管他,新老师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那时我是一个被定义为啥也不懂的新老师,没有任何学生,只有一节小组课,整天在集体课上晃悠!
他没有学位,天天在集体课上‘受折磨’!
被初见时他低头那似曾相识的那一笑给震住了,一有机会被跟着他不放,后来竟然能在集体课上安静地配合我做些简单的手工活,那妈妈跑去不要求被多少人慕名而来的资深老师带,只要求就要小邓老师带……
离别前,跟那妈妈说我要走时,那头发已半白的妈妈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老实说,当时真有些小得意,那时确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还想着,看,你们说我狗屁不懂,偏偏有学生你们带不了,我能带,有妈妈不要你们就要我!
然后回来后,经常梦见那小屁孩在感统室发脾气被我抱住,然后安静下来无可奈何地抬头对我着无奈的那一笑……梦见那妈妈的那滴泪……总莫名地内疚,但转念一想,那里的任何老师都比我有经验,那妈妈很快会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的不可代替,慢慢地,内疚也就转淡了!
今天忽然有些明白,那妈妈舍不得的也许压根不是我所谓的狗屁不是的专业能力,她舍不得的,也许只是,她看见了——他们没有我喜欢你!
那时在这个行业里也混了一年多,早见惯了人来人往,从来只有思念,没有内疚,对耀盛亦然,可偏偏为你内疚那么久!
是不是因为我清楚知道,我走了,那里没有人如我一样喜欢你?
前几天有个朋友问,你以后要不要开个这样的学校?
我说,不要,如果要赚钱,做其他任何行业都比这个好赚,而且还没那么麻烦!
他说,那就不赚钱呀,就做慈善,你又那么喜欢这个行业!
我说,在做慈善之前,必须得我和我家人的生活无优之后,而我不认为我有生之前有这本事!而且其实很多这种学校的老板开始的时候都是想为这些孩子做点事情的,只是后来,学校也是需要资金才能生存,慢慢地就跟初衷越来越远了,这是很悲剧的事情,我可不想要这种悲剧……以前也跟着骂过那些当了老板的家长,现在年纪大了,开始慢慢懂得了世事艰难……
我一直觉得收费的高低一直是这个行业最艰难的事情,收费低了机构生存困难,收费高了,难免被骂打着慈善的幌子赚同病相怜的家长的钱!
每次看到群里讨论收费问题,我都觉得尴尬!
我们做家教的,收费虽然是参考整个市场的价格,但毕竟还是由自己定,出去学习回来收费总会上涨…….
我深深明白这些家长的困难,也深深同情他们,可是我的收费还是会随着我的付出而提高,如果我不能提高我的收入,我到处乱跑,受尽委屈忍受各种艰难又是为了什么?
我还得活着,才能有机会说我喜欢你!
可我拿着你们家长发的工资,说着爱你们总是觉得心虚!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做这行也能生存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别的行业,即使我喜欢这工作!
我不想一直这样的尴尬!
只是,等哪一天,我不再干这行了,我再说着,我多么喜欢你们的时候,难道可以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