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的季节里星期天是儿子速滑队的比赛和训练日。往年成行与否都要视天气而定;若遇到刮大风、下雨或下雪一般是不去的。去年冬天雪多,是几十年来难遇的滑雪的好季节。可是今年雪不多,没碰到几次好雪,所以一旦有了新雪,基本上都要去的。
以前订机票都是太太的事,可是这次是自已的父母要来美国。一是他们要参加孙女的高中毕业典礼,二来也觉得年岁已高,想最后再来一次美国。本来以为他们在国内星期天起飞,星期一到美国,却忽略了有时间差。机票开出并通知父母后才发现他们将于星期天到达美国。
今年是和朋友家同车星期天去滑雪第三个年头了(见2009的《参加滑雪队》一文)。这个星期有不少新雪,因我要去机场接机不能去滑雪了,只能由太太带着儿子与朋友和他的儿子同去。太太责备说,本来就没有几个雪好的星期天了,还要因为去机场接机又错过一次。朋友说,这样吧,既然这个星期的雪那么好,反正他的假期多得很,不妨星期一他和我两个人专门再去滑雪就是了。
每次滑雪都得起大早。这次我不去,可以不起早的,可是那天下雪要为车轮准备雪链就跟着起了早。还好起来查看了,否则太太还真的拿错了雪链。一切装备就绪,目送着太太和儿子,及朋友和他的儿子一行四人开车上路。
万万没想到那个早晨和朋友的告别竟成了我们的永别。那天在山上滑雪他出了意外。不仅那天晚上他没能回来,他和我星期一的相约也不能兑现了,以后也再没有机会一同去滑雪了。
孩子们的速滑队一般是早上训练和比赛,下午去各种雪道进行多方面的训练。朋友和我都是该队的家长帮手(Parent Assistant),常常会跟在队后做些收尾工作,以备有队员掉队或摔倒需要帮助。那天12点半午饭后他们就这样上的山。因为雪特别的好,就选择了一条人少但有一定难度的狭窄雪道。前后紧跟着有两个队,朋友是前队的留后。事后经在场的教练们的描述和分析,朋友在下一个陡坡时可能滑板意外受阻使得身体头朝下向滑道的左侧摔下。不幸摔入一个九呎深的雪坑。该坑盖满了一周来的新雪,导致整个身体头朝下被埋入其中,不能自拔。
后面队的队员一个个经过没人会察觉到刚刚所发生的事。巧的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助理教练也掉入了同一个雪坑。该队教练在几分种内赶到,帮助他脱离了雪坑。得救的男孩注意到雪坑里有一个不是自己的滑雪板竖在那儿。当他们取出那个滑雪板后又看见一个底朝上滑雪杆。当滑雪杆被用提拉出来后又发现有只手套也带了出来。这时他们开始意识有人被埋在雪坑里了。
教练马上用对讲机通知了各队的教练和雪场的救护队,同时两人用自己的头盔当雪铲开始铲雪救人。一队教练一听有人被埋就联想到自己要等的人没等到,开始上缆车上山,而这里雪道上的两位教练正面临这巨大的挑战。挖新雪非常困难,刚铲出的雪马上又会被周围的雪重新覆盖。可能刚才提滑雪杆时一个手臂也一起提上来的原因,他们首先发现的是朋友的一只手朝上伸着。显然那时朋友的神志是清晰的,意识到救他的人并不清楚自己身体的具体方位在瞎忙乎,就用那只外露的手朝着自己头部方向拼命的指。得到指点,又经过一番苦战朋友的身体终于被挖了出来。可是那已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遭受了过度的缺氧和冷冻,奄奄一息的朋友在教练的怀里停止了呼吸。可能是方位的难以确定或其他什么原因,雪场的救护队是在三十分钟以后才赶到现场。随后的一切抢救努力都为时过晚了。
朋友是个户外运动的爱好者,登高山、滑雪、下海打渔和抓鲍鱼,以及打高尔夫球(得知我新买的高尔夫球杆中没有沙杆,他就送一个用过的给我)来美国的二十五年里认识的朋友无数。我们近年来和他往来的朋友们只是他人生后期所交往的一小批而已。他的意外离去是他八十多岁父母的损失,他家庭和孩子们的损失,也更是我们社区和朋友们的损失。
那天我和太太带着朋友的女儿来到了朋友离开我们的雪坑边,向他道了别。速滑队为了纪念他将组成去参加地区比赛的队名以他的名字命名。朋友儿子和我儿子都是被选上的该队代表队员。很多人参加了朋友的《追思会》和《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