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Junior Prom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母女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没趣再提染头发的事情。
星期天下午,我的好朋友嘉丽顺路来看我。我做了几个小菜,我们边吃边聊。
过了一会儿,女儿走过来问嘉丽:“阿姨,你会染头发吗?”嘉丽回答:“我会呀。”“太好了。阿姨,你可以帮我染头发吗?”“当然可以。”嘉丽自己没有小孩,但是特别喜欢小孩。她马上开始动手帮女儿染发,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她们才是一对母女。我在旁边看得有些怪怪的。
女儿谢过了嘉丽阿姨,裹着上了颜色的头发回到她自己房间。嘉丽还沉浸在和女儿交流后的愉快中,羡慕地对我说:“你看你多有福气,一儿一女,儿子上名校有出息,女儿长得漂亮还懂礼貌,你真该知足了。” 我不说话,只是告诉嘉丽,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的苦衷她并不知道,也无法体会,我也懒得说了。
嘉丽走上前,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说:“这颜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呀。是不是你上次染的咖啡色太重了,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怎么这红一点都不亮,反而显得脏兮兮的。该不会是药水有问题吧。”我赶紧给嘉丽使眼色,想制止她再往下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女儿从镜子里看见了我的小动作,她敏感地问我:“妈妈,你为什么给嘉丽阿姨使眼色?” 我赶紧心虚地加以否认。女儿谢过了嘉丽,嘟着嘴转身走了。
很明显,女儿很沮丧,虽然她对第二次染的头发相当不满意,但是她好强并不跟我说。我这个人不刻意穿着打扮,所以对这些东西审美反应迟钝。在我看来,虽然颜色不是红得纯正,但也说得过去。不就一个舞会嘛,谁会那么在意呢。Anyway, 我本身对她染头发就不感冒,所以现在这个局面,也就不打算再主动再触及这个话题。
奇怪的是,女儿也不提头发的事。连着几天,除了上学,放学之后她都会老老实实地读书做作业,觉得乖巧,令我心生疑窦。那个星期正好赶上UC放春假,哥哥从大学回了家。晚上,我从门缝里看见兄妹俩都在灯下读书,屋子里特别安静,我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我在想,是不是女儿缺乏一个学习的榜样,而哥哥就是这样的榜样。有他在家陪着,她便有了动力,也就能静下心来。
一天晚上,我锻炼完回家。刚进家门,女儿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这是我俩自冷战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向我和好。“啊,妈妈,你锻炼好吗?你又瘦了,真的。”她见我警觉的眼光,欢快地说:“妈妈,我做SAT了,也做练习题了。我一直都在读书,不信你问哥哥。”哥哥点头证实妹妹没说谎。
“妈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非常重要。”一边说话,妹妹一边把我拉到镜子前面。
“再过几天就是高中舞会了,可是我的头发实在太难看了。妈妈,这次,我可以去发廊再染一次头发吗?”
我要晕倒了。真的。我本能地大声说:“除了头发,你能不能跟我说些别的事。我不想再听到你提头发。”
女儿奇怪地看着我说:“我的头发不小心染坏了,也不是我的错。这次我想听你的话,去发廊染。你为什么要生气?”
美国小孩最大的特点是就事论事,但不懂得听话听音。我这里烦得几乎要失去理智,她那里还莫名其妙我为何生气。
我只好从头说起,从她几次三番的头发,到耽误的功课和时间。。。到我的焦虑和担心。我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把压抑在心头的忧虑都倒了出来,以至于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说来说去意思只有一个:希望她珍惜有限的时间,把目光从关注自己的头发和穿着,转移到课业学习上。头发的事情到此为止。染错了必须自己承担后果,何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女儿的眼睛里开始噙满泪水,她带着哭声说:“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学习了,你为什么看不见我的进步呢?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呢?我的同学出去玩,我都不去,因为我知道你要我读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