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与天鹅

身在海外,思念故乡,自然想起故乡的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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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刁帅轻轻地吹着口哨进了家门,见父母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嗅了嗅说:“好香啊!什么饭?”

刁汉生把一盘红烧猪肉放在餐桌上,说:“馋猫回来了,没好吃的那能行?”

刁帅的公司在宣武区,离家较远,通常在公司吃住,一回家父母就给他做喜欢吃的东西——大米饭红烧肉。母亲做的红烧猪肉,色泽鲜润,味道醇香,让你看见流口水,闻着咽唾液。刁帅一看是红烧猪肉,眼睛一亮,巴咂着嘴巴,一连咽了好几口唾液,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嘴里飞快地嚼了几下,点了点头说:“真好吃呀!”

 刁汉生望着儿子眯起眼睛品赏红烧猪肉的神态,脑际顿时闪出一系列往事:——

1962年夏季的一天,天空飘浮着灰蒙蒙的薄云,太阳没精打采地在云层中躲躲闪闪,好像和谁捉迷藏;户外燥热难当;知了断断续续地鸣叫,声音沙哑,音调悲哀,宛如哭泣,仿佛抱怨,又像控诉。 

梅肖淑正怀着刁帅,不时呕吐,面带饥色,精神恍惚,想吃啥没啥,没啥偏想吃啥。

“我想吃腌胡萝卜,味道酸甜略带咸味。”梅肖淑说着,咽了两口唾液,“我想起,1958年夏季在燕郊下放劳动时吃腌胡萝卜的情景。”

那时,中国刮起了一股农民吃大食堂风,这股风一时刮得猛烈而狂热,席卷大江南北。

刁汉生和梅肖淑记忆犹新,仿佛发生在昨天似的,那是一个百十来口人的村庄,当街搭起一个简陋的旧席棚,里面用土坯垒起一排灶台,灰尘飞舞,烟雾缭绕。家家户户房顶上闲置起来的烟囱,仿佛一群被迫解除武装的武士,神态不屈,气势凌然,向那不断冒烟的堡垒投来仇恨的目光,又如一群顽皮的猴子,蹲在房顶上,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向这人类的乌托邦发出嘲讽的大叫。开饭时间一到,男女老少端着瓦盆儿,提着瓷罐儿,吵吵闹闹,争先恐后,从自家涌出,去打那份玉米面窝头炖土豆,或玉米面糊糊腌胡萝卜菜。那玉米面窝头色泽酷似黄土,样子好像小土包;那玉米面糊糊,颜色和形状让你产生种种不愉快的或沮丧的联想。只有那腌胡萝卜令人赏心于目,颜色金黄,酸甜略带咸味,颇为爽口。梅肖淑当时觉得这味道怪怪的,不甚喜欢,可是这会儿回忆起,倒喜欢起来了,很想再尝尝。

刁汉生乘火车到燕郊跑了一趟。他一进村,就被五六个骨瘦如柴、表情凄苦,光着身子的孩子围了上来,他们伸着枯树枝般的小手,向他乞讨:

“大叔,给口吃的吧。”

“大爷,我妈妈饿死了!呜呜!呜呜!”

“我两天没吃饭了!”

“我饿得不行了!”

“我爷爷奶奶饿死了,爸爸妈妈到外乡要饭去了。”

……

刁汉生凄然泪下,把身上带的几块作干粮用的杂面饼和一些零钱分给了那些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俯下身子,伸出颤抖着的手逐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脸蛋,含着眼泪转身离去。

无疑,他带回家的不是梅肖淑想吃的腌胡萝卜,而是村民们在饥饿线上挣扎的消息和一群面黄肌瘦悲惨的儿童形象。至今那些面容如土、目光呆痴、骨瘦如柴、光着身子的孩子的形象不时浮现在他眼前,叫他难受,让他流泪。

梅肖淑说:“我想吃红烧猪肉。小时候过春节,在丰盛的年饭桌上,少不了一盘儿红烧猪肉,妈妈做的红烧猪肉,色泽鲜,口感嫩,味道香,我最喜欢吃。”

刁汉生无奈地摇了一摇头,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你学一学佛教徒,把心静下来,闭起眼睛,回忆小时候吃妈妈做的红烧肉,在精神上享受一番。”

在那全国闹饥荒的年头,别说黎民百姓吃不上红烧肉, 就是喜欢用红烧猪肉补脑子的那个伟人也不容易闻到味儿。道理很简单,三岁的小儿也懂得,人都没吃的,还能养猪吗?猪肉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梅肖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起眼睛,陷入了回忆。

人们说,母亲怀你时,她想吃什么没有得到满足,你就喜欢吃什么。当然,这个说法,没有理论根据,但确实存在这种现象,刁帅就是一个例子。后来,情况好转了一些,每月每人供应半斤猪肉,梅肖淑都做成红烧肉,这样久而久之,做红烧肉就成了她的拿手菜。刁帅几乎每次回到家,母亲就给他做红烧肉吃,每次都引起刁汉生和梅肖淑痛苦的回忆,同时得到一种精神上的补赏和安慰。

“最近你的公司如何?” 刁汉生给儿子盛了一碗大米饭,放在他面前,关切地问道。

“忙得焦头烂额。”刁帅简略地回答。

“拍什么戏?”刁汉生追问道,一面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自己的碗里。

“近来正在策划拍一部反映农民工讨工资的电视剧。”

“这倒是个好选题。应该为他们呐喊呐喊了。”

“不一定能成功。”

“为什么?”

“上面审查得很严,首要的标准是,看你的影片是否对安定团结有利,是否唱颂歌。如果这样,艺术水平再低,也能发行。否则就别想问世。”

“促进安定团结,这无疑是对的,因为不安定对老百姓不利。我最讨厌唱颂歌,因为它会导致作品公式化。长期以来中国的文学、戏剧、电影等艺术公式化,发展处于凝滞状态,就是这个原因。开放改革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搞这种僵化的东西?”刁汉生摇摇头,愤然道,语气透出无奈和厌烦。

“我看这东西在中国不那么容易改变。”梅肖淑插话道。

“妈说得不错。反映农民工讨工资的影片,必须暴露拖欠工资的情况,同时候还要表现正确的领导,我们又不想搞公式化的东西。这实在是不好处理。”刁帅说着,把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使劲嚼老半天,也没有嚼烂,最后吐在餐桌上。他用筷子扒拉了两下,说:“原来是一小块骨头。”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掌握了大量的农民工为了讨回拖欠的工资斗争的第一手资料,可是说不定让嚼不烂的骨头把我们卡住。”

刁汉生和梅肖淑理解儿子的弦外之音,鼓舞道:“只要好好做会成功的。”

 “听说丰台区农民工罢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刁汉生接着问道。

“先是从一个建筑队开始,这个建筑队的包工头叫胡聪明,是我的那位老同学刘梅的老公孟禄兴的老同学。在刘梅家,我见过他一次。此人拖欠了半年的工薪。听说有个叫李建京的农民工带头罢工,已影响了其他建筑队。”

“政府有关部门应当引起重视,否则会出大乱子。”

“拖欠农民工血汗钱是全国的普遍现象,不好彻底解决,恐怕过十年二十年还会存在。”

“这主要是国家法律不健全造成的,当然还有人的素质问题。哪些包工头的素质很低,钻法律的空子的本领却很高。”

“官员们的素质也不高,即使有法他们也不去贯彻,包工头用几张百元票子或一顿美餐或一个美女,就可以蒙住他们的眼睛。他们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把两眼都闭起来。就说孟禄兴吧,今年年初调到市里有关部门抓农民工工资落实,上任后干的不错,很快被提拔为副处长。可是最近听说他被包工头拉下水,受了降级处分。”

刁帅提到的这个消息是确切的。上周胡聪明的建筑队的农民工开始罢工。一天晚上,胡聪明找到了孟禄兴,两人来到一家讲究的烤鸭店,在一个幽静的雅间坐定,胡聪明说:“今天我请老同学来这儿坐坐,只是随便聊聊,消遣一下。”

孟禄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胡聪明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嘻嘻地笑了两声,说:“我们只是聊聊,别的啥也不谈。”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了一大盘儿烤鸭、一瓶杜康酒、几盘儿名贵的菜和一盆儿燕窝儿汤。烤鸭色泽鲜润,香味醇厚,让人看了垂涎欲滴。胡聪明拿起开瓶器,熟练地打开瓶盖儿,醇美的酒味儿和香醇的烤鸭味儿混合成一种奇异的馥芳气味儿,仿佛从天堂飘来,顿时弥漫开来,钻进了孟禄兴的鼻孔,急速占领了他的五脏六腑,随着血液的流动渗透到全身,刺激得每个细胞都不住颤抖。他情绪亢奋,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境界,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盯着美食醇酒,本能地吧嗒着嘴巴,唾液腺顿时活跃起来,不住的流口水。

胡聪明提起酒瓶,斟了满满两大杯,双手端起一杯恭恭敬敬地送到孟禄兴面前。

孟禄兴接过酒杯,谦虚地说道:“不客气不客气。”

胡聪明说:“你是处长,我得孝敬着些。”

“哪里的话,到啥时候我们也是老同学。”

“那是,那是。喝!喝!干干!”

两位老同学一扬脖子,几乎同时“咕噜”一声,两个高脚酒杯都见了底。

“好酒!”孟禄兴吧嗒了几下嘴巴,发出响亮的声音,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添了添嘴唇,赞美道:“怪不得魏武帝曹操赋诗曰: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词豪苏轼也留下了醉语:‘如今东坡宝,不立杜康祀。’杜康出自我们河南,我们为它的名气感到自豪。”胡聪明感叹道,一面把两个空杯斟满,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我们俩都向50岁奔了。人生太苦短呀!喝,今儿我们俩来他个一醉方休。”

两人又端起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接着,胡聪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烤鸭,放在孟禄兴面前洁白的吃碟里。

酒过三巡,两位老同学的话越来越多。

孟禄兴红着脸明知故问道:“你这次约我出来,到底有啥事儿?”

胡聪明实在聪明,他知道不到火候,不能开口。多绕几个弯子,慢慢诱导,让他先开口,猜出自己的想法,这是他和手握权柄的官员们交往中总结出的诀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愁死我了!咳,不说了,喝喝。”他说着,端起酒杯一扬脖子,把酒灌进了嗓眼。

“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是农民工罢工的那点事儿吗?”

“知我心者孟兄也。你说怎办?就这点事儿,把我愁得寝食不安。我目前资金周转不开,一点办法儿也没有。”

“我看呀,你别发愁,也别死拖着,要讲究些策略,学一学耍猴人训练猴子的方法。”

“怎么做?请指教。”胡聪明愣了愣,把端在手里的酒杯放下,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几下,然后突然瞪起来,焦急地瞅着孟禄兴那慢腾腾地咀嚼着烤鸭的油汪汪的嘴巴。

“先象征性的发些钱,比如发一月的,以后看情况再给他们发些,让他们觉得有盼头,认为你不会骗他们,这样就可以把他们稳住,缓解矛盾。” 

“哦,我明白了。”胡聪明恍然大悟道,用手掌拍了拍油光铮亮的脑门。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我就要你这句话。我听孟兄的。”胡聪明说着,给孟禄兴盛了一碗汤,双手端着放在他面前,“喝喝。这是燕窝汤,听说慈禧太后就喜欢喝这种汤。”

“慈禧喝的燕窝汤绝对是真的。现在的燕窝汤恐怕冒牌的多。”

“这年头恐怕真的东西很少,有一种说法,如今只有母亲是真的。”

“你这句话有毛病,假母亲也不少呀,现在拐骗贩卖儿童的事件经常发生,花钱买孩子,做母亲,就是假母亲。应当说,只有亲生母亲才是真的。”

“哎,”胡聪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遗忘了的大事儿,望着孟禄兴说,“你和刘梅的关系怎样了?还在分居吗?”

孟禄兴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沮丧的阴云,摇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前天办了协议手续。”

“离了!啊?孩子呢?”孟禄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跟她了。咳,不说它了。”孟禄兴端起酒瓶,一仰脑袋,“咕噜咕噜”地一连喝了半瓶子酒。

胡聪明伸手把酒瓶夺过来,说:“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要向前看呀。你官运亨通,还愁什么?漂亮女人有的是,用不着苦恼,也不必发愁。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此时,孟禄兴已醉得稀里胡涂了,舌头硬得像个木塞,说话转不过弯,像个半哑子似的说:“给,给,把酒,酒瓶给我,快!对,对,对酒当,当歌,人生几何。”

胡聪明劝道:“不行,别喝了。身体要紧。”

“喝,我还没喝够呢。你这人太,太那个小气。怪不得,怪不,人家说,我们河,河南人小气。”孟禄兴眼里布满了血丝,坚持要继续喝酒。

胡聪明像哄小孩似的,费了许多口舌都无济于事,最后说:“我们去娱乐厅玩玩好吗?”

“那,那敢情好!我们找漂亮姑娘玩——玩怎么样?”

烤鸭店对面就是一个娱乐厅。

胡聪明搀扶着孟禄兴行穿马路时,正好一辆吉普车开来,司机急刹车,车轮摩擦路面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厉的声响,差点把他们撞飞。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来,骂道:“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往车轱辘下钻!” 

他们像两只受惊的老鼠,慌忙越过马路,钻进了娱乐厅。

老板娘扭着腰肢,咧着鲜红的嘴巴迎上来,谄笑道:“欢迎,欢迎二位贵客光临!”

胡聪明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票子,塞到她手里,压低嗓门说:“来两个姑娘,要最漂亮的。”

“请二位跟我来。”老板娘扭着屁股,颠着大胸脯,把胡聪明和孟禄兴分别领进二楼的两个单间。

孟禄兴一进屋,就倒在床上像猪似的呼呼地睡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推门进来,坐在孟禄兴躺着的床沿上。

风尘女子身上的香气,在室内顿时弥漫开来,钻进了孟禄兴的鼻腔。他恍惚来到了天堂,飘飘忽忽,心旷神怡。他的意识渐渐清楚,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姑娘坐在他身边,忽地一下坐起来,用右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睛看去,只见那姑娘胸部高耸,眉清目秀,红唇微启,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正好亲吻。他顿时心跳加速,血流加快,浑身战栗,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像饿狼扑食,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孟禄兴正在兴头上,腾云驾雾,飘飘欲仙,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他像正在偷吃食物的野狗突然被踢了一脚,大吃一惊,翻身坐起来一看,傻眼了:地上站着两个扫黄的民警。

不用说,孟禄兴倒了霉,被罚款5千元,在电视上暴了光,露了花脸,受了个降级处分,调离了工作。

无疑,在电视上露了花脸儿的也少不了胡聪明。

“腐败分子越来越多,这些分子如果在三反五反运动中,都得吃枪子。应当狠狠地处理他们,否则国家的前途不堪设想!”刁汉生愤愤地说道,气得眼里冒着怒火,把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狠狠地嚼着,好像这样做,能发泄心中的忧愤。

“你生什么气?国家的前途用不着你担忧。还是好好地吃你的饭吧。”梅肖淑笑着说。

“老爸坚持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哲学,这是可敬的。”刁帅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嘲讽。

“你爸在57年不管不顾地给上级提意见,结果不仅给自己赚了一定右派帽子,也为我年了弄一顶。”

“怎么你那顶右派帽子是老爸给你弄到的?我第一次听说呀!”刁帅把一块红烧肉夹起来,举到面前,好奇地望着母亲,等待她回答。

“当时人家找我谈话,让我和你爸爸划清界限,揭发他。我说,刁汉生16岁参加革命,一直忠心耿耿为人民,没有半点私心。他们说,我和极右分子站在一起,丧失了革命立场,因此也给我戴一顶右派帽子。”

“那个运动荒唐的很,上面给每个单位规定了右派定额,预先按定额发下了帽子。你那顶帽子是凑数凑戴上的。唉,说这些有什么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吃我们的饭吧,给我盛碗汤。”刁汉生把碗递给了老伴。

刁汉生接过老伴递来的汤,喝了一口,说:“味道很鲜美。做汤和演戏唱歌一样,也是艺术。”他突然放下碗,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对刁帅说:“这几天你看见姬歌没有?”

“你问这干什么?”刁帅不以为然地说,“妈,再给我盛半碗米饭。”

梅肖淑一边给儿子盛米饭,一边说:“你爸想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刁帅从她手里接过米面,故意岔开母亲的话题,说:“妈做得米饭很好吃。我自己做米饭不是硬就是软,要么是稀。总是拿不准水和米的比例。”

“还要掌握好火候,火候掌握不好米饭就做不好。”刁汉生笑了笑,话锋一转,接着说:“干什么都得看火候。找对象也是如此。”

刁帅会意地笑了笑,继续吃饭。

“你和姬歌认识多长时间了?”梅肖淑把一快红烧肉送到嘴边,停下来问道。

“快三年了。”刁帅若有所思地说。

“啊!这长时间了?”刁汉生和梅肖淑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应当是火候了吧?

刁帅摇摇头,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吃饭。

“我的感觉,这姑娘不错——人品、才气、模样满配得上你。”刁汉生说。

梅肖淑赞同道:“你爸说的对。你已到了而立之年,该认真地考虑考虑个人的婚事儿了。”

“这小子,早三幕四,挑挑拣拣。不知道你心中有什么鬼打算。依我看呀,你该到了专一的时候了。”

刁帅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承认父亲说得对,自己以前确实是这样, 混了七八年,什么结果也没有混出来。事业上平平常常,婚姻上错过了不少机会,曾一度感到很茫然。认识姬歌后,特别是他从歹徒手里解救出她以后,他决心克服以前的毛病,倾心于她。 

刁汉生接着说:“我看你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你俩唠叨得对。但这事儿不像吃妈做的红烧肉那么容易,想吃,妈就给做。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事儿。最终由她决定。”

听了这话,刁汉生和梅肖淑知道儿子爱上了姬歌,而且态度很端正,心里很高兴。

过了一会儿,刁汉生说:“你说得不错,婚姻大事儿是男女双方的事儿,光一头热还不行。”

梅肖淑觉得这个问题谈到这儿就够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说:“姬歌来了两次,我发现她很聪明,悟性很好,发声进步不小。”

刁帅说:“她很刻苦,练起来废寝忘食,好像着了迷似的。 除了上班时间,她几乎每天一个人到公园里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发声。”

前天上午9点左右,刁汉生和梅肖淑在官园公园溜达,经过一片小树林时,听见几个女孩子在练发声。于是他们停下脚步,好奇地侧耳倾听。

“你听,老刁。有一个女中音。”梅肖淑说。

“是,音色和姬歌的差不多,但比她用气自如。”刁汉生评论道。

“你说的对。”梅肖淑赞同道,“也许是姬歌,她悟性不错,只要按照要领去练,进步会很快的。”

今天早晨,他们又到官园公园散步,特地经过那片树林,发现姬歌走进了去。

姬歌没有看见他们。他们也没有打扰她,只是放慢脚步默默地散步,一面听她练发声。

梅肖淑高兴地说:“昨天我猜测的不错,那个女中音就是姬歌,她的进步好快啊!”

刁汉生点头赞成。 

“我们在公园一连两天发现她在小树林里练发声。你就缺乏她这种精神。”刁汉生说, “大凡成功者无不对自己所追求的事业着迷。我看她会成功。” 

“你告诉她,常来家。”梅肖淑说。

刁帅发现父母对姬歌很喜欢,很满意,心里非常高兴,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微笑着说:“其实她很想多得到你们的指教,只是怕打扰你们。”

刁汉生和梅肖淑说:“你告诉她,我们喜欢她,她不要有别的顾虑。”

刁帅理解父母的心,会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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