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的混斗 --003 经验

 
老外爱吹牛, 可能自阿基米德开始,老阿说:
“给我一根杠杆,我能撬动整个地球。”
估计当年他要知道有个火星,也一并给撬了。

如果你在加拿大政府部门干活,肯定对“口若悬河”有深刻的理解。不管有道理没道理,有成绩没成绩,内部扯多大的皮,项目有多大的风险,从部长到主任到小兵,一个个笑容满面应答自如,演说起来全是Great, Excellent, Perfect。

韦恩,40多岁,长一脸胡子,看上去特象有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一年前从交通部跳到我们的经济预测组,现在成了我无话不说的哥们儿。他老抱怨主任说他的报告“Wordy”:

“说我话多?你以为我爱说呐?我实在是不知道自个儿在说啥呀!我要真懂,谁还在这儿绕圈儿呢!”

此话确是肺腑之言。你知道有的PHD为什么要读七八年?论文为什么要写得跟天书似的?就因为从导师到学生自个儿都不知道在打哪国的鸟。

我们组上个月要招一个数据分析的实习生。广告弄出去后,一个星期就来了50多份简历,基本都是本地老外学生。逗的是每个学生看上去都是天才:

会SAS,SPSS, SPLUS, EVIEWS, VB, C++, HTML, ORACLE, DB2;
作过各种Projects, 都是项目里的领军人物;
Excellent 的交流技巧;
一流的演说和报告能力;
无可挑剔的团队合作精神……

作为该组的技术大拿,我被主任弄来Interview这邦人。挑出10 个看上去顺眼的,给他们一一打了电话。没问别的,就问他们什么是SAS,怎么用的,因为那是数据分析的核心软件。

结果让人笑破肚皮:10个学生有8个不知道这名字啥意思;有一个知道,但基本的功能就在那瞎编乱造;最逗的一个给我解释非典的成因和可能的预防措施。

如你所知,时光不能倒流。在1999年的9月,我还不知道简历可以写得如此的“Aggressive”。那一年,我一厢情愿想给多伦多市民整理蔬菜和葱类 ,结果挨了当头一棒:加拿大的葱都不让我碰。虽然我自信加拿大的葱也只有一个葱头(有两个头的那叫蒜),和我少年时代干过的没什么差别。


既然干过的也等于没干过,反过来没干过也就是干过的了。第二天,Job Bank 上贴出一广告,要招一打床垫的,我看是什么皇家设计家具公司,来了兴趣。翻字典认了几个家具名词,朗朗上口之后,我自个儿打了一简历:学历High School, 北京蒙人家具公司折腾过2年,热爱家具事业,勤劳勇敢的Handy man。

打过工的都知道,你要干这活只能把自己往傻了说。ESL班上的一博士,老想打工,发了无数简历,一个也没捞着。打电话一问,公司都以为那简历发错号码了。后来把PHD改成High School, 一改就灵。

那公司在北约克,我直接敲门就进去了。人力小姐填了表以后,把我带进一堆满各种沙发的展厅。不一会,进来一矮壮中年,皮带上挂了一串工具,一看就比我这戴眼镜的Handy 一万倍。

“我是里奥”,中年Handy Man伸出大手,一把拍在我的肩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意大利工头。当时只晓得意大利人弄比萨,不知道他们的家具还打得有名。

我赶紧热情的伸手,迎上去,“我是Jim”。
不知脑子里哪根筋作怪,我把名字分成三类:Jim 就是干体力的,Mike呢半体力半脑力,要全使脑子,那我就得叫真名,万一哪天光宗耀祖,Jim Mike的不就亏了。

“打过家具?”估计工头一看我这身子骨,已开始狐疑。
“Yes.”这一把得简单干脆。

“在哪里?多久?”
我给工头里奥热情描述了中国北部一家具大厂的情形。我说我是整沙发的,没弄过床,但就象加拿大的月亮和中国的月亮一样,生产家具的程序都是相通的,加上我脑子好使,触类旁通,一不留神不定还发明些新工艺什么的……

能说得出的英文单词都耗完了,意大利工头有些云里雾里。只好说:
“O…Kay, Let’s try.”,转身领我进了生产车间。

你要没当过工人,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车间。轰隆轰隆,就跟火车进站似的。

“这机器,用过吗?”三拐两拐,已来到一平台前,上面搁了一堆弹簧,一些泡末,两个吊着的象巨大的吹风机的家伙,一些按纽还闪着红光。我哪弄过这啊,做梦都没见过。

“Not Exactly.”我赶紧说,几年前我们还没这玩意呢,但看上去还是比较简单。我最后坚决的说:给我半个小时,No problem at all。

意大利工头耸了耸肩,说:
“好吧,下周一8点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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