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文的老师们 （一）

五年前，我第一次写小说（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写小说）。我的主人公坐火车去北平从事地下工作，火车从保定出发，“颠簸了两天两夜”才到北平。这样常识性的地理错误，在那个论坛立刻沦为笑柄。我这才改了网名，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文学城重新开始，并且再不敢写小说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中学时代，历次地理考试都是拿第一名的，你能相信吗？

而且，地理课上我最喜欢的一部分，就是中国地理中的铁路。中学时，我能够全靠记忆，把全国的各大铁路线在黑板上画出来，城市之间的距离，准确的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二十年以后，在我自己的小说里，一辆火车从保定到北京开了两天两夜。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样的，我花了六年时间学到的大部分知识，都这样的浪费掉了。

那些知识对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帮我应付了高考，把我送进了一所好大学。

真正留在我记忆里的，倒是一些和知识没有关系的东西。

比如，教我们地理的裴老师，他有一双1000度的近视眼。他没有超薄眼镜，每次他的目光从几厘米厚的镜片后面射出来，经过好几层折射，会变得又朦胧又柔和。所以即使在他很生气的时候，他的眼神也不是凌厉的，而是婉转的，让人很难产生敬畏的感觉。

他有一次记错了课时。那一节是英文课，开课5分钟了，英文老师正站在教室的某一个地方，讲解考试题目。裴老师推门进来，将书和备课本往讲台上一放，转身在黑板上挂好全国地图，就要开讲了。

 

如果，18岁算是“成人”的话，那么18岁以前的岁月，应该叫做“准备成人”的时期。

北京汇文中学，是我“准备成人”的地方。

这一准备阶段是在这样的歌声中开始的（如果你也是70年代生人，你一定也会唱这首歌吧？）：

      “啊中学时代，黄金时代

       系着红领巾迈进校门，带上团徽走向未来”

初一开学的那天早上，我踩着这首歌的旋律，踏进了那幢银灰色的大楼，像是走进了小小心灵中的圣殿 – 现在，我好像又闻到了在那个早晨，一楼大厅里混合着新鲜油漆，纸张和油墨香味的空气。

在初一的第一次作文中，我这样写到：

“这栋美丽的大楼，就是我要度过六年中学生活的地方啊！六年以后，我也会像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样，带上团徽走向未来，成为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才！。。。我像燕子一样地飞上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