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受过教育的一定有学过叶圣陶那篇课文《多收了三五斗》,那一年我们家也多收了三五斗。改革开放后,农民包产到户,除上缴一部份后,剩下的就不用再由生产队分配,而是各家自己保存支配。应该是刚开放那一年,收成很好,我家小楼阁和楼上的走道都堆满了谷子。记忆中,除三、四餐要吃红薯作饨之外,我们家米饭还是够吃的。这一年虽然收成好了,但我们几条化骨龙也长得牛高马大,胃口也大了,每个人都吃三、四碗饭,老窦更厉害,一个人就吃半饭桶(劳动量大)。因为没了集体,自家的事自家负责,所以一切都要精打细算,今年收成好并不代表明年也好。老窦决定用一些谷跟山村里没多少稻田的人换一些红薯。
也不知老窦怎样和人搭上路,我们换红薯的目的地是离古井不远的有个叫避暑丫(或是飞鼠丫)的地方,因为听起来好像是‘鼻屎丫’所以记得那地名。一早,老窦带着大哥、二哥和我,推着装了百来斤谷子的大板车向那地方进发。那地方背山,村前虽有很多稻田,但多数是属于其他大村的,避暑丫山里带沙的地种出来的红薯很有名。
到了目的地后,我人小就让我看车,老窦就带着两个哥哥抗上谷到地里跟人换红薯。在等的时候,有个小孩拿了本没头没尾的民国时代的小人书让我看,讲的是一个秀才在梦里捉到一条很大的鱼的事,走的时候也忘了还给那小孩。不一会就有人不断挑红薯来,我们换了一板车,回来后楼阁上的禾桶都放得满满的。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红薯种,以前我们乡下有深吕红薯,和现在超市上的韩国紫皮红薯一样,粉一点,好吃一点,但产量不好。最普通的是北京红,和美国超市的差不多,多水,产量好,不喜欢吃,一般用来做红薯干。这是一种白皮鹅黄加多圈紫色心的,破口有白奶出,甜粉适中,很好吃,产量又高,后来许多乡里乡亲都来要种。
以后冬天很多时都是煲这红薯当宵夜,我很喜欢焥(碳烤)红薯,时时在饭煮好后就放一条红薯到灰碳里慢焥,等回校晚修时边走边吃。我家有时也来个红薯蒸饭,一来节约米,二来换换口味,这种粉、甜的粘口红薯加带微甜的米饭很开胃。我最喜欢红薯饭焦,盛饭时留下一些红薯和整镬饭焦,用饭铲将红薯泥烂,加适量的热水泡着,自己最后一碗饭就是红薯饭焦,甜、滑、米焦香(藏茶香),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