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鹏遇上了麻烦,董梅怀孕了。在他的耐心劝说下,虽然她答应去做人工流产,但毕竟心有不甘,一说起胎儿就不停流泪。
正好赶上春节假期,江一璇的父母从法国回来过春节,他们直接去了海南,程鹏借口加班,江一璇一个人去了。
程鹏怕夜长梦多,江一璇一离开,他马上带董梅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看到董梅伤心难过,他心中不忍,尽管那几天工作安排得很紧,可他一直买菜做饭,精心地照顾董梅。
程鹏每天都要给江一璇打几个电话,她总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还没说几句就想挂断。程鹏能感觉到,她在刻意疏远他。他想放下董梅和手头的工作去找她,尽力挽回她的心,无奈飞机票全部售罄。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她如期而归。
倚天公司借春节期间给销售人员进行简单培训,江一璇介绍公司的应用软件系统和网络系统,冯佳慧讲公司的硬件产品。
程鹏低估了沈诺对江一璇的深情,他演激情戏给他看,给他重创,以为他会彻底死心,创伤虽然存在,但沈诺始终不能割舍心中的爱恋。
以前沈诺从没把江一璇和另外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直到他亲眼目睹他们的纠缠,他痛彻心脾,才恍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努力让自己回到正常的生活,不去想她,夜深人静的辗转反侧中,却发现对她的思念已经深入骨髓。他知道一切想忘却她的努力都是徒劳,他是那样不可救药地爱着她。她是他的毒药,他情愿饮鸠止渴,依然甘之如饴。
沈诺看到培训手册上江一璇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期冀。
江一璇的出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她穿一件红色大翻领毛衣,腰间系一根黑色宽皮带,皮带末端垂下,豹纹短裙,黑色皮靴。聊天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
她不明就里,笑道:“热情的掌声让我紧张,大家绅士一点,别让我再紧张了。”
“我们真的很奇怪,今天说有高科技讲座,到这一看改成时装表演了,模特真不错,我们热烈鼓掌。”那人说的很认真,引来一阵哄笑。
她嫣然一笑:“好吧,我宣布时装表演结束,高科技讲座正式开始。”
江一璇把投影仪打开,开始讲解。她的概述简单精炼,特点优点分析一清二楚,还同时比较了其他公司同类产品的差异,以及所用系统软件开发软件的优劣分析。
沈诺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他能肆无忌惮地看她而不被她注意,也不会被别人注意。在没搞清她的真实想法之前,他不能有所行动,横刀夺爱,必须顾全她的名声。
江一璇始终没敢正视角落里沈诺那双深情守望的眼睛。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中午吃饭大家聚在一起,公司订的盒饭,她在办公室,人多眼杂他不敢去找她。
下午是冯佳慧的课,因为还没有正式上班,江一璇在办公室上网,搜索合适的工作机会。
沈诺的不期而至让她的心狂跳不止,她原以为在W市经过那么多尴尬后,他会从此陌路。
江一璇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你怎么不去上课?”
沈诺不敢直视,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办公桌旁,“我想听你给我上课。”
他热切的目光让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脸有些发热,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故意说:“我讲课费用可是很高啊!”
“知道,你特别难请。”
“知道就好。你想喝果汁,茶,还是咖啡?”
“我喝果汁吧。”
江一璇低头去抽屉里翻找。
“不方便就算了。”他只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不想让她麻烦。
“不是,你是喝苹果汁,还是菠萝汁,还是橙汁?”
看到她睫毛忽闪的笑容,他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如果麻烦我就喝茶。”
“你是要绿茶还是红茶还是菊花茶?”她依旧忽闪着大眼睛。
“如果我要喝咖啡你还有什么讲究?”
“现磨的还是速溶的,加奶油还是牛奶,加不加糖,如是等等一大串,讲究更多了。”
“算了,我脑子不好用,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
“我喝白开水。”
“看来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还充当大方。”
“我是弹尽粮绝啊,春节我去海南了,过节什么都没买,现在还沉浸在海南宜人的气候中不能自拔,真不想回来。为了尽地主之宜,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我可是真地主,不是冒牌的。”
“好了,小地主,说说你的苹果有什么讲究?”他知道春节程鹏在加班,没有和她一起去,莫非他们有问题,这个想法让他心念一动。
“没有,就是比较沧桑,去年的。”
她的一颦一笑让他如醉如痴,心被甜蜜充满甜着。
江一璇拿出刀开始削苹果,沈诺的目光让她手忙脚乱,刀子一划,碰到大拇指,她“呀”地叫了一声。
“破了吗?让我看看。”沈诺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哆嗦,赶忙抽回,苹果掉在桌上。
江一璇红着脸低下头。
沈诺尴尬地笑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破了没有。”
“没有。”她还是没敢抬头。
“还是我自己来吧。”沈诺捡起苹果,问:“春节过得怎样?”
“一眨眼就过去了,我爸妈前一段时间把他们原来大学里分的房子卖了,在海南买了一套房子,我陪他们去看新房,他们想以后叶落归根,退休后回来。”她重新放松下来。
“他们在法国工作吗?”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嗯,我爸在里昂的一所大学教中文,我说他挺幸运的,在国外教中文,多简单的职业,另外他还教东方什么史什么的,具体我不太清楚。我基本上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爸先是出国留学,我妈出去陪读,他们回来后过了几年又出去,然后再回来。我妈说过我大概5岁的时候,她从国外回来,我想和她亲近又因为陌生不好意思,只是一步不离跟着她,怕她再离开。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又出去了,我妈是我上了大学以后出去的。本来他们想让我一起过去读书,我不愿意离开爷爷奶奶就留了下来,我上大学的时候恋爱了,更是死活不去。你也知道,阴差阳错,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沈诺心想:阴差阳错,让我遇上了你,为什么不能早点相遇,甜甜蜜蜜大大方方地恋爱。毕竟插足别人的婚姻需要勇气,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时常跳出来约束他,让他自责。
他说:“我看他们是放心不下你。”自从她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就开始对她放心不下,以前头脑中只是思念。上个月她去W市,亦真亦假的表现让他困惑不已,她究竟过得好不好,他该不该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们受外国人的影响很深,一到假期就去旅行,让我羡慕不已。我劝他们说在法国待着挺好,我有机会还能去度假。”
沈诺想她是和程鹏去度假,心中隐隐不快。
江一璇接着说:“我没有故土难离的概念,走到哪里都差不多。”
“真的?既然哪里都差不多那你认为家是什么?”他记得那晚她迷迷蒙蒙地问:“到家了吗?”
她指指自己的心,“听说过这句话吗?‘此心安处是吾乡’,经我篡改就是‘我心安处是我家’。”
“那我还没有家。”沈诺心想他的家必须有她才能算是真正的家。
江一璇想说,我也没有家。那个大房子只是个住处,她的心漂泊不定无处安放。
“光说我了,你过得怎么样?”她问。
“累,就是吃吃喝喝,同学聚会,还去看了我爸。”他边说边目不转睛盯着她。
江一璇被他的目光搞得得心神不宁,刚拿起笔想涂鸦分散注意力,笔就掉在地上。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说:“沈诺同学,你看得我心慌,你能不能坐到沙发上,认真地去吃你的苹果。”
沈诺笑嘻嘻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笔,试探地问:“上午那么多人看你你都不紧张,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有什么紧张?”
“沈诺同学,知不知道目光是有压力的,人对目光有感应,上午人多目光的压力相互抵消。”她振振有词。
“我头一次听说。”
“告诉你,你在一个人的背后目不转睛盯着他,过一会他就能感觉到,就会回头。”
“好吧,我不给你压力。”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楼下的那棵梧桐树是他每次来都要设法驻足的地方,有时装作打电话,有时点一支烟,他不抽烟,就是为了能看一眼她工作的地方。他知道她在那里就足够,并不奢望她能看见他。
江一璇忽然问:“沈诺,你相信宿命吗?”
“不相信,我相信如果我尽力,命运可以改变。”沈诺目光灼灼,直视着她,“你相信吗?”
“我相信。”江一璇的目光闪过一丝无奈的迷茫,旋即恢复常态,故作神秘地说,“沈诺,我给你算算命吧。”
“又要给我算命?我还是不信。这次是看手相吗?”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渴望能握一握她的手,刚才她冰凉的小手从他手中滑走,他一直意犹未尽。
“不是,是星座,你告诉我你的出生日期,我来给你算算。”
“你在窥探我的秘密。”他故意说。
江一璇嘴角上扬,“大男人难道害怕告诉别人年龄不成,再说我只是问你出生日期,没问你多大。”
沈诺喜欢看她楚楚动人的神态,就故意逗她,惹她着急,“我不想告诉你呢?”
“我来猜,你只需告诉我对不对就行。”
“我对星座不了解。”他坦率承认。
“不了解我就更好猜了,正等你这句话呢。”她调皮地眨着眼睛。
“别蒙我,我可是认真的。”
“你是天蝎座的吧。”
“我不知道。”
“你的生日是10月23号到11月22之间,对不对?”
“对,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好意思到处打听别人的生日吗?我猜的。”
“天蝎座有什么特点?”
“嗯,”她歪着头,一脸恶作剧的表情,“想听好的还是不好的?”
“都要。”
“天蝎座执着有毅力,不达目的不罢休,冷静,有责任感,有迷人的魅力,天生敏感,多疑,外表冷酷,控制欲和占有欲强,比较阴险。”
沈诺不置可否地笑了。
江一璇一吐舌头,马上一本正经,“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你不可救药的缺点的冰山一角,还有一大堆,比如生气时最可怕,言语恶毒,恶毒你懂吗?还有就是翻脸不认人,以后我可要躲你远点,冲我翻脸我可受不了。这些说的是你吗?”
沈诺不怀好意地笑了。
江一璇撅起嘴故作生气状,“你这人太不礼貌,不相信可以,可不能当面取笑本大师。”
“你为什么对天蝎座这么了解,你对别的星座也了解吗?”
“我说的对不对,‘敏感多疑’?”她瞥了他一眼,“因为我看过一篇文章,说是较早取得成功的人80%是天蝎座的,我就仔细读了,觉得套在你身上正合适。”她没有说因为陈琦也是天蝎座。
他问:“你是什么星座?”
她笑意盈盈,“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他装作很委屈,“这不太公平。”
“沈诺同学,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那我这个星座和哪个星座的人最配?”他在试探,或者叫调情。
“告诉我你女朋友的生日,我看你们配不配。”她也在试探。
“我不知道,她不告诉我。”他紧盯着她的眼睛。
江一璇的心一沉,闪亮的眸子霎那间黯淡。
沈诺看出她瞬间的表情变化,怕她误会自己,忙说:“逗你玩,我没有女朋友,我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
“不和你玩了。”江一璇在键盘上输了些什么,指着屏幕说,“你看看我搜索出的结果,可不是我信口开河。”
沈诺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她的发丝就在他的眼前,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心驰神往,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江一璇浑然不觉,“我没骗你吧,你看天蝎座的特点。”她依旧指着屏幕,“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她微微侧头,“和你,”她想问“象不象”,骤然发现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一时紧张乱了方寸,忙跳到一边,脸颊顿时绯红。
她害羞的样子明艳动人,沈诺的脸也红了,他急忙不动声色地掩饰,“你躲开正好,我可以仔细看看。”他看了一会儿说,“是有点像。”
江一璇站在窗前,双手捧住发烫的脸,想快些冷却下来。她的心中波澜涌动,程鹏的亲昵让她紧张甚至害怕,总是试图躲开,沈诺不经意的靠近竟让她怦然心动。
她再也不能谈笑自若,他们都不敢正视对方,暧昧夹杂着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