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但美国的唐人年一点也没有以前过年的味。记得以前有两盼,一盼暑假,二盼年。过年对小孩来说,就是吃、玩和压岁钱。从现在每年的春运,可以看出年对中国人的重要性。
以前乡下过了冬至就开始为过年作准备,除把鸡、鸭、鹅养得肥肥的外,还用木薯粉炊斋菜(和炊肠粉一样),人们用竹竿将各种颜色的咸甜斋菜凉干,到小年夜时,就用来做西奇马,或用热沙炒成像薯片、虾片的斋菜。其实小年夜最主要的还是用糖胶(动词)炒米(就是自制西奇马),那几天打爆谷的到处走动帮人打爆谷攒外块,用一个生铁做的鼓将各种谷物打成雪白松软的谷花,时不时乡里就响起彭、彭、彭的开爆鼓声。晚上大人在胶炒米和炒斋菜的时候,小孩就成群结队到处大声呼叫:“胶炒米,胶毋成,胶到镬耳飞哂擎!”
年廿九就开始做角仔、酥角和煎堆,角仔有咸角和甜角,因为我们人口多,做角仔和酥角时,人人都要帮手,而煎堆只有老妈能做,煎堆又叫婆仔气,要往糯米粉包里吹气,很考功夫,这手艺,村里很少人会做。炸角仔的时候,我都会自告奋勇当火头军,当然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年卅十,一起床就可以吃上老妈未天亮就开始准备的汤圆,汤汁是煮早上刚杀的鸡和五花肉的汤,现在的雪藏鸡很难做到那种鲜甜。那一天都在为年晚饭忙碌,杀鸡劏鹅,焖葛藕,炖猪牛,炒时菜,蒸煮炖烤煲焖炒各种八宝都用上了。晚上在享用那丰盛的年晚饭时,小孩例外让喝一点酒,到现在还在寻找那时生啤酒的味道。
年初一早就穿上新衣,找上伙伴玩鞭炮,看舞狮、舞龙的癫上一天。
乡下逢双数天就去拜年,年初二几兄妹就带上老妈准备好的油角、煎堆等节日糕点到茶坑的外婆和几个姨妈处拜年,以前交通不方便,拜年都要走路,路上不时碰到一组一组的人来来往往到各处拜年。小孩还在淘气玩鞭炮,我们都将鞭炮的药引的火药放掉(延长燃烧时间),路上看到有牛粪,就插上一个鞭炮,点燃就走开,就看那一个家伙不好运了。路上的牛粪都被炸了一个一个的洞,所以要留意前面走的那伙人,不然就会中招。初四、初六、初八就到左近山村、水乡的亲戚家拜年,初八后就不拜年了。
初七是人日,那天要煮人日茶,就是将过年的餸头餸尾煮成一大镬汤,加些炒米和生鲜蔬菜就成了人日茶,午饭时就一人一大碗,将所有从年晚饭起剩下来的东西一次清理干净。人日茶最令我难忘的是本已硬崩崩的煎堆在汤中变成香软可口的年糕。
到此过年算到了尾声,元宵节再掀起一个小高潮,吃汤圆当然不在话下,晚上村里的狮队都会出狮到相关的祠堂拜祭,有些小孩舞着大人扎的小草龙到处乱跑。
这就是我印象中的大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