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夫人庄严地答曰:学识不足肯定是事实,故意逃避则无从谈起。我面对冲上来拼命的英武山猪,都敢拔出左轮手枪果断地将其击毙,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逃避呢?严肃的写作,要核实引用,注明出处。我实在太懒惰,不想做那些工作。我随便用些假字假名,不受版权制约。更妙的是,若我说错了,别人必然以为我故弄玄虚,反而掩盖了我的愚蠢无知。这么高深奇妙的招数,懂得运用者,龟坛仅弧度大王和PB大王区区数人而已。
春节过后,长安的天空不能如洗,灰蒙蒙的空气携带着片片晶莹的白雪,零散地飘落在潮湿的地面上。车流人流汹涌之中,驶来了陈大王的玛自达四门座车。陈大王与陆夫人喜逐颜开,快步奔向在旅店门口娉婷独立的糊涂同学。 仿佛一瞬间,我们又回到了那充满着亲切笑脸的韶颜绿鬓岁月。陆夫人本来欣喜万分,可是,她多愁善感的本性迅速改变了气氛。她突然抱住我呜呜哭了起来。身为大王者,必然久经战阵。不单见过山中老虎,更在多次大战中伤痕累累犹如斯把哒克斯那样搏杀至最后一人,最困蹙的时候几乎拔枪自裁。然而,面对如此儿女情长的亲戚老师加同学,我居然心中萧然,忍不住热泪满面。情商过高的 陈大王同样眼圈泛红,费了老大的劲才让陆夫人止哭。大家坐进车里,望5D口方向缓缓而驰。
车速实在是快不起来,几天下来我早见惯不怪。我望着陆夫人美丽的脸庞和乌黑的秀发,不禁赞叹她依然如此风姿不凡,夸奖她在名流晚宴上肯定能迷住不少政治家和企业家。陆夫人羞赧地推了我肩膀一下道:“你才年轻貌美呢!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不改捉弄别人的性格!”
陈大王两年前,终于媳妇熬成婆婆,光荣地加入了副教授的检阅方阵。其职路历程,可谓辛酸矣,而且艰难得让我无语。难道是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抑或是他象屈源那样卓尔不群?无论如何,现在陈大王身居名校副教授高档职位,坐拥豪宅娇妻,羡煞多少年轻的NN年后也。
陈大王和陆夫人经历了艰难的提职悲喜剧,对HG非常讨厌。无数次,陈大王乘胜猛攻,眼看就能拿下副教授宝座,又是几个什么M国G国HG裹着一堆放弃高薪NNNNNN万刀的光环插到前面,结果陈大王煮熟的鸡鸭又飞走了。明年复明年,院长都长许诺:提职称非陈大王莫属。可每次都是猴子井里捞月,陈大王不是心理素质差的人,但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对任何跟“提”字有关的东西,全部神经过敏,就算成功提职之后,依然如此,已经看过几次精神科医生。难怪在旅店门口,陆夫人随意地说了一句:“你帮表妹把皮箱《提》一下。”《提》字刚落,我马上注意到陈大王两腿夸张地哆嗦了几下。
陆夫人愤愤地说道:“这些HG,在M国好好呆着不就得了?也不知看了谁画的油饼,非要跑来跟陈大王争抢,气死我了!要是我知道是谁鼓动的,一定要当街用菜刀砍掉他的屁股!” 我在龟坛混了些时候了,自然知道是PB大王等人的宣传,对那些HG起到决定性的催化作用。所以,我当场吓得不敢吱声了。为了缓解紧张得几乎凝固的空气,我笑着对陈大王说道,表哥提了高级职称,应该没有生活压力了,可喜可贺啊。陆夫人冷笑一声道,别做梦了,轻松?再过几年,又得折腾正教授了。陈大王接过话头叹息道:“正教授,就不去想啦。活那么累干嘛呀!”从陆夫人接下来的话里,我得知陈大王有两个副教授同事,已经是“千年副教授”了。到了近年,看着学院里面那些冲冲杀杀的愣头HG,他们干脆连提职称的申请都懒得交了。因为没有晋升的期望,两位副教授也变得懒懒散散。有一个联系到一个出版公司的高职,收入将翻几番,刚刚递交了调动申请。另一个则随便应付教学,大部分精力用来跟校外商家合作捞钱,正游说陈大王入伙。陈大王觉得有违职业道德,但又舍不得发财的历史性机遇,正在为难。
我因为事先在通信中把豪宅尽量想象成M国富豪住所的气派,亲见之下多少有点失望。 住宅楼的外观,只能用非常简陋来形容。大楼入口处的面砖,灰沙多有剥落,铺地的瓷砖,质量亦不敢恭维。让陈大王倍感欣慰的,乃高耸的房价。陆夫人的优越感,在问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你在M国,房价经年停滞,应该很压抑吧?”我不禁笑了起来:“据说,前几年房价低迷,M国群众心情挺好,反而今年高歌猛进,他们叫苦不迭。”陆夫人和陈大王吃了一惊,急问道:“房价猛升乃天大的喜事,M国人怎会如此荒悖?”一言难尽,但我还是耐心地把房产税的压力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他们半懂不懂间,已经来到陈大王的豪宅门口。
不得不说,陈大王豪宅的门外,比山猪大王的学区房,干净明亮很多,墙壁也粉刷得非常整齐。相同的是那厚厚的保安大门。看着陈大王掏出一把足有三寸长的高级玄色钥匙,将大门分两层打开,我忍不住道:“山猪大王的门也跟你们家的这么先进,如临大敌啊,真有必要?”陆夫人正色说道:“你看来出洋久了,不懂得这个多么重要。去年我们家的大门挨撬,假如不是因为铁壳厚重先进,小偷已经得手。”我苦笑一下,心说,可不是吗?大门都森严成这样了,不知道完成了不可能任务的超人汤母克鲁嗦先生前来,能否得手也。
陈大王和陆夫人思想比较前卫,没有孩子。我早年曾问过他们为何不要,陆夫人说养孩子太累。她看到同学们的小孩,从幼儿园到小学,学这个学那个,整天东奔西突如同游牧民族,操碎了心;还没到中学和大学,已经搞得鸡飞狗走,成本实在奇高。所以,胆小的陆夫人经过猛烈的思想斗争,竟下决心不要孩子了。陈大王没有封建思想,阔佬懒理,倒也无所谓,但陈太上皇夫妇不干了。陈太上皇和太后,辛劳一生,只得陈大王一棵独苗,多次敦促儿子速速生产,可陆夫人死活不肯。媳妇和公婆的关系,由此搞得满身伤疤,紧张到几乎爆发革命战争。诚然,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互相闹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累了,公公婆婆也懒得吱声了;陆夫人生性贤惠,对公公婆婆照顾体贴,慢慢大家也就顺其自然,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了。
走进大门,是个大约两米半宽三米长的走廊,连接着厨房和客厅。走廊中间,直接就进入三个卧室之间的过道了。他们把这个走廊叫做小厅,我觉得称为走廊更贴切。宅中除了厨房和厕所,全部是人造木地板(M国似乎叫做Laminate),颜色搭配非常得体。客厅和餐厅,都是高级硬木家具,全部现代线条的风格。我们不能按M国的标准来评价陈大王的住宅,毕竟没有可比性。厨房略显狭小,但比山猪大王的那个强太多。厕所只有一个,对于爱上厕所的HBG而言,恐怕无法接受。陈大王感慨地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在苏联大楼里的小房间吗?你想得到有今天吗?”我对这种“想不到”,颇不以为然,谁能想得到十年以后的事情?在公司群英年度大会上,我总是强调,你们如果问我三年,甚至五年,我可以大概说出点条条框框,但如果问我十年后的事情,我不是桥布斯,无可奉告。我自然不能扫了主人的兴,就顺着陈大王的提问,惊呼了几声“没想到”,也算老实话。陆夫人幽幽说道:“住房是绝对的奢侈品。公司的年轻人,很多都是几个人租住一套,每天还得挤公车。想当年,我跟陈大王成亲,洞房还不是在那个小房间?没有办法,往好处想,也算‘长许诺’吧。”
我想特别提一下,陈大王和陆夫人过着非常低碳绿色的生活。他们吃素为主,讲究有机食品。陆夫人还把回收和不回收的垃圾分理得清清楚楚,让我感叹M国人是多么浪费。听陆夫人说,冲马桶的水,都是回收再用,我暗暗赞叹。这位老同学实在太可爱了,真想抱住她的脑门,狠狠亲几口。
参观完陈大王的豪宅,天色已近黄昏,陈大王站起身来豪爽地说道:“走!到外面吃饭去!还记得你刚来报到,我在街边小餐馆请你吃炸酱面吗?当时没有钱,这次补回来!”HBG都知道,M国喜欢在家里搞大餐招待客人,BJ人喜欢到馆子去,民风不同使然,或者也是住房宽窄决定的。餐馆就在楼下对面街,我们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在车流中象赛跑那样冲刺过去。餐馆不大,装修还可以,没有龟坛朋友拍照的那些豪华。菜式很实在,据说也是餐馆人多的原因。进了餐馆,陈大王让我点菜。我对吃喝没有太多讲究,便推给娴淑的陆夫人搞定。
可能会让龟坛的大王失望,因为没有点什么虫蛇老鼠。最不太普通的一道菜,是鳗鱼炒大蒜。就算是这么一道普通的菜肴,我先心里格登了一下。我生活清苦,难得吃到一点好东西。不过,我听说过古代西方那个贪吃的神父。最后被扔进地狱煎熬,最大的罪状之一竟然是贪吃鳗鱼。想想老同学聚会,他们啃吃昆虫老鼠,将来真不知道会被扔进第几层地狱。我还在发愣,陈大王已经举起酒杯,我们快乐地碰杯,时光倒流到毕业聚餐。当时,我将要赴SH菜市卖鸡鸭创业,陆公主则留守BJ,我俩想到相见无期,不禁抱头痛哭,旁人怎么劝也没有用。人生就是如此么?聚了又散,所谓大王与美人,天各一方。
胡乱写这么多,往下再写访问母校,加点大学的旧事,不知大家还有兴趣否。读完如能反馈,妾身万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