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使用了微信,来自国内的信息量也随之加大,也许是由于我和老公的职业原因, 我们俩的朋友圈近几日有则倍受关注的事件,北京安贞医院的三名护士被打。有意思的是:做为医生的老公的同学及同行朋友们传递的信息;评论及表达方式所带出来的情绪,和我做为从事制药行业同时代表着患者的一方所发出的声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但凡一件事的发生,都会有站在不同角度的说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身处事外的人云里雾里。我也一样,关于安贞医院护士被打,我和老公得到的来自截然不同的两个方面的信息,给我感觉是,包青天在世都难断案。
既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我就先说说这公方。实事求是的说,中国医生真是一费力不讨好的高风险职业。一位医生是这样形容医科大学的:“我们经历了高中般的大学生活,当其他专业的大学生们在上网、逛街、化妆,看电影、谈恋爱的时候,我们整日泡在自习室里,用6年(本科)或8年(硕士)的青春和一摞摞成百上千页的书作伴,终于毕业了,有了一份工作,一份既让你们羡慕,又被你们唾弃的工作。这是一份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还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其实,对于医生来说,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毕业过,因为他们随着医学不断的进步,从未停止过看书,学习,研究。可是到了职称晋升时,比其它行业要难的多。我老公在国内和国外都是做医生这一职业。相比之下,国外的病人总体来说比较尊重医生,并且遵从医生,无论治疗结果如何,他们对医生的感激之情大于抱怨之辞,他们甚至能够原谅一些医生的过错,因为他们相信医生尽力了,他们理解医生也是人,也会犯错误。但是中国的病人群体的确缺乏对医生的尊重和理解,就象医生们抱怨的:“我给你看病,你的病恢复的快,你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你的病恢复的慢,你认为我是庸医,是刻意留你在医院里,好多赚点钱。给你治好了,你认为是应该的,毫不领情;一旦病治不好,医生立刻就成了杀人凶手,轻则被告上法庭,重则遭打杀报复。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过程,况且有些病的确是目前医学上解决不了的难题,你以为医生是神仙,无所不能、包治百病、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啊,对不起,我是人,不是神仙。”当然,医生的群体里,就是有那么一些缺乏医德,不学无术的害群之马,可是,不要因为那帮害群之马就抹杀其他医生的辛勤劳动。医生的辛苦和他们所要承受的巨大工作及精神压力,不是我们非医学工作者所能理解的。在国外,患忧郁症,自杀率最高的职业群体就是医生。相对于医生高负荷,高风险的工作,中国的医生的确收入微薄,所以,如果不是医生索要红包,而病人又真心实意的想以红包的形式来感谢医生,那么请对医生接受红包给予最大程度的宽容和谅解吧。
说完了公方,再论婆方。其实中国的医患矛盾已经很长时间了,医护人员被打的事件时有发生。做为医护人员的家属,我每次看到医护人员被打的消息,心中都十分愤怒。但是,仅就这次发生在安贞医院的殴打护士事件,我却愤怒不起来。
前年,我哥哥在安贞做搭桥手术,我和家人乃至哥哥单位的领导,都亲身经历了安贞医院心外科的医生和护士有多TMD缺德。事情已过去两年了,可是我此时此刻写字的手都有点儿抖,因为我又突然感受到了当时我被气得站在安贞医院的马路上不助的大哭时的感觉。长话短说,我在回国前家里已经托了熟人我哥住进了安贞医院,开始医生因熟人的关系对我们很好,手术前一天,我准备好了红包,或许是出国多年,人也变傻了,我送红包的方法不对,所以没送出去,结果手术当天医生就大变脸,护士那就更别提了。我真真儿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黑脸”。想象一下,当哥哥就要被推进手术室,而医生突然给你脸色,根本不搭理你,你知道原因,但却无法补救时的心情是什么样吗?用热锅上的蚂蚁,倍受煎熬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当我看着哥哥被推进手术室时,我为自己送红包时的失误而导致的现状而自责,我当时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虽然我相信,无论医生的人品如何,当他站在手术台上面对病人时都会心无杂念,可是我心里就是七上八下,慌慌的。我感觉快要窒息了,欲哭无泪。我走出医院,站在大街上,当看着那些普通市民,外地务工人员从我身边走过时, 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如果我眼前这些穷人也要做搭桥手术,他们是不是连医院的门都进不了,就该等死。我此刻有一种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只能等死的感觉,终于泪如泉涌,以大哭释放了自己。我哥是大约在下午五点左右被推进手术室的,我们在等待了几个小时后觉得手术该完了,于是便不断的向护士台及从手术室回来的医生询问手术是否结束,回答永远是不知道。安贞是这样:手术病人被推走后,床位就被取消了,因为手术后病人会呆在手术室里的监护室,所以我们就只能在病房外的过道上等消息。直到半夜12点,终于有一个医生说了一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早就做完了。我当时真想破口大骂。当天有四台手术,我哥是最后一台,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却是第一个被从监护室推回病房,我当时还挺庆幸,认为哥哥一定是恢复的快,所以第一个出了监护室。可是他回到病房时,没有任何医生跟我们家属沟通交代手术过程及结果如何,相反,另外三个病人都有医生在给家属做详细的解释,而我们被孤零零的"晒"在走廊里 ,这不得不让我多心,质疑哥哥为什么第一个出了监护室。就连一大早赶来探视的哥哥公司的领导也遭到护士的白眼儿,以致领导见到我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打点呀?”。这也太明显了!老公的同学不相信连护士都有红包,可是我亲眼见到有病人家属把护士长拉到角落嘀嘀咕咕,而且护士对病人有厚此薄彼之分,这说明什么?后来考虑到哥术后的事宜,我嫂子终于在手术两天后找了个机会把红包送了出去,然后换回来了一点儿尴尬的、本来就该有的基本巡查。而且他们给我哥术后用的都是昂贵的自费药,这明显是堤内损失堤外补。说心里话,由于我曾是中国医生的家属,中国的医生有多么辛苦和不容易我最清楚,所以无论是红包还是药扣,我都可以很有发言权的比一般人更能理解。可是象安贞医院这样的院风我无语。总之,一个事件的发生一定是先有因,后有果。无论如何打人是绝对不对的,况且被打的护士当中肯定有无辜的,可是如果病人也经历了我的那种感受,那么我能体会为什么要打人。那感受你若没经历过就体会不了,这就是所谓只可意受不可言传,因为在安贞时,我有好几次都有一种想象疯子一样破口大骂或者抽谁的冲动。
上海医生王强博士在新浪博客里发表自己对此事件的看法时说:“病人经撓动脉穿刺做了冠脉造影,绷带松解后,手腕敷料有渗血。 这点渗血,医护人员都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家属没有这个知识,往往很惊慌,担心出大问题,甚至有的家属认为会出人命。家属带着惊恐找到护士,护士不耐烦给你一句话:回病房等医生吧。你若是家属,你心里能踏实吗?护士如果多用半分钟,多说三句话,也许就能让家属放下心来,但护士没有。”
事后,老公的微信里互转着这样一段:
这是安贞医院一位护士在微博上发表的感言,相当有文采。希望大家读完、转起来!
亲爱的肖肖你好:(注:肖肖是患者的女儿,据说是演员)
作为一个知名也好不知名也罢的超微级公众人物,你利用自己的话语权在公众面前颠倒是非、肆意乱言。造成公众对院方的误解,与国家大力宣扬的建立和谐社会的宗旨所不符。但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进行恶意炒作,那我们就更加要对你嗤之以鼻。现在的演艺圈的乱象我们也都有所耳闻,先是爆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的与制片人、导演的潜规则。后是与贪官、商人之类上流社会人士进行的三陪服务。现在更是连做人的底线都不顾了,有拿去世的父母炒作的,有拿与亲人、爱人之间的感情炒作的,还有自编自导各种戏剧性场景来娱乐大众的。你的职业是用来娱乐大众的,而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疗机构,不能被你肆意利用来提升你的知名度。
文章很长,我只读到这第一段就读不下去了。我想说,这么有“文采”的文章大概不是哪个护士写的,应该是医院宣传科干出的事,这水平跟《人民日报》有一拼呀。 可我怎么读着都觉得象泼妇骂大街。对于此次的打人事件,安贞医院或许真的应该自我检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