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米脂

多思不若养志, 多言不若守静, 多才不若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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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跟朋友聊天,谈到陕西有文学土壤,出文人,自然谈到贾平凹.这位朋友叫他贾平wa (平声),我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贾平凹.想想在老家就是说突wa(平声)不平,不过还是头一回听到贾平wa (平声)的叫法.我喜欢这种叫法,有种西北语言的感觉.

贾平wa (平声)的名气大,著作多,小说多,但我喜欢他的一篇散文,就是"在米脂".作为散文,我并不认为它的文字是一流的, 但文章表现的那种西北味儿,那种陕北民情,真是淋漓尽致,写透了.贾平wa (平声)是个敢写的人,能写的人,他有个说法,说散文要写得叫人心跳,要感动人.他曾说他本来散文功夫比小说好,因为有人说他小说不行,他便苦攻小说,结果现在小说比散文好.

贾平wa (平声)生于西北,了解西北,研究西北,扎根西北,耕耘于西北.我不知道贾平wa (平声)写这篇"在米脂"的背景,但其字里行间处处散发着陕北的情调,陕北的风情,陕北的乡土气息.文中的故事是否贾大师亲身经历也不得而知,他是否去了杏子村,是否在早上去了河边洗脸,是否真的有女子在河边唱赶牲灵,是否真的发生了后来草丛中的事情,只有贾大师自己知道,但文中的女子为爱情而不顾一切的拗劲儿,和那陕北男子的木纳劲儿和憨劲可是象真的.  

其实这米脂因米脂水得名,其地宜于种植谷子,碾成小米金黄金黄,煮成小米粥,上面漂了一层油脂。正是这米脂的小米特有的成分,使米脂的婆姨身材娇好迷人,容颜娇嫩如花似玉,所以在陕西有一个说法,"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原来在国内有个同事便是米脂人,长得真是不一般的漂亮,几十年过去了,很多同事已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但对她可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说米脂婆姨,绝不能不提三国里的貂蝉,她是米脂婆姨的代表.传说貂蝉的父亲北山郎是一名出色的猎手,一次上山打猎,从恶熊爪下救出一只可爱的玉兔。此玉兔乃上界牡丹仙子下凡所化。她爱慕北山郎为人忠厚,魁梧勇猛,与之在山洞成亲。有孕后采百花精英养育腹内胎儿,致使方圆百里山花野卉无一开放,乡民盛传将有奇人出世。牡丹女临分娩时,正值盛夏,蝉鸣阵阵,一只银貂跃人产房,故将所生女起名貂蝉。后来天帝发觉牡丹仙子私下凡尘,敕令金甲神将其削去正果,化为草木. 北山郎采花蕊花露哺育貂蝉,使其出落得百媚千娇.以后她被一名征北将军带到京城洛阳,送给司徒王允做使女.王允为除奸臣董卓,巧设连环计。貂蝉深明大义,拭愿献身,周旋于董卓和吕布之间,使吕布愤而杀了董卓。貂蝉是米脂人,有正史记载,可见于康熙二十年版《
米脂县志》.

其实,这米脂也并不是只出美女,其北承榆林,南接绥德,东靠佳县,西邻横山、子洲,地处边陲,古称银州,自然条件恶劣,历朝历代战事不断,但绝对是个文化重镇,名人辈出的地方,比较近的就有民主斗士杜斌丞,抗日名将杜聿明.一代开明绅士李鼎铭,连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对他都很是敬仰.当然明末闯王李自成,自然也在米脂的历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米脂文化源远流长,光有记载的就可上溯商周春秋战国.但最为出彩的还要首推其民歌和唢呐.甘淳朴素、豪放气派,是难得的陕北文化真传.



附:    在米脂


走头头的骡子三盏盏的灯, 
挂上那铃儿哇哇的声, 
白脖子的哈巴朝南咬, 
赶牲灵的人儿过来了; 
你是我的哥哥你招一招手, 
你不是我的哥哥你走你的路。
 
在米脂县南的杏子村里,黎明的时候,我去河里洗脸,听到有人唱这支小调。一时间,山谷空洞起来,什么声音也不再响动;河水柔柔的更可爱了,如何不能掬得在手;山也不见了分明,生了烟雾,淡淡地化去了,只留下那一抛山脊的弧线。我仄在石头上,醉眼蒙?,看残星在水里点点,明灭长短的光波。我不知这是谁唱的。三年前,我听过这首小调的唱片,但那是说京腔的人唱的,毕竟是太洋了,后来又在西安大剧院听人唱过,又觉得抒扬有余,神韵不足。如今在这么一个边远的山村,一个欲明未明的清晨,唱起来了,在它适应的空间里,味儿有了,韵儿有了。

歌唱的,是一位村姑。在上岸的柳树根下,她背向而坐;伸手去折一枝柳梢,一片柳叶落在水里,打个旋儿,悠悠地漂下去了。

这是极俏的人,一头淡黄的头发披着,风动便飘忽起来,浮动得似水中的云影,轻而细腻,倏忽要离头而去。耳朵一半埋在发里,一半白得像出了乌云的月亮。她微微地斜着身子,微微地低了头,肩削削的,后背浑圆,一件蓝布衫子,窈窕地显着腰段。她神态温柔、甜美,我不敢弄出一点响动,一任儿让小曲摄了魂去。

这是一首古老的小调,描绘的是一个迷人的童话。可以想象到,有那么一个村子,是陕北极普遍的村子。村后是山,没有一块石头,浑圆得像一个馒头,山上有一二株柳,也是浑圆的,是一个绿绒球。山坡下是一孔一孔窑洞,窑里放着油得光亮的门箱,窑窗上贴着花鸟剪纸,窑门上吊着印花布帘,羊儿在崖畔上啃草,鸡儿在场埝上觅食。从门前小路上下去,一拐一拐,到了河里,河水很清,里边有印着丝纹的石子,有银鳞的小鱼,还有蝌蚪,黑得像眼珠子。少妇们来洗衣,一块石板,是她们一席福地。衣服艳极了,晾在草地上,于是,这条河沟就全照亮了。

有那么一个姑娘,该叫什么名字呢?她是村里佼佼者。父母守她一个,村里人爱她,见过她的人都爱她。她家在大路口开了个饭店,生意兴旺,进店的,为了吃饭,也为着见她。她却最是端庄,清高得很,对谁也不肯一笑。

姑娘有姑娘的意中人,眼波只属于清风,只属于他。他是后山的后生,十八或者二十岁,每天要从这里路过去县上赶脚。进得店来,看见她,粗茶淡饭也香,喝口凉水也甜,常常饥着而来,呆会便走,不吃不喝也就饱了。她给他擀面,擀得白纸一张,切面,刀案齐响,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一窝丝。她一回头,他正看她,给她一笑,她想回他个笑,但她却变了脸。他低了头,连脖子都红了,却看见了桌布下她露出的两只鞋尖。她看出他的意思了,却更冷了脸儿,饭端上来,偏不拿筷子。他问;她说:"在筷笼,你没长手?"他凉了心,吃得没味,出去了。她得意地笑,终又恨他,骂他"孱头"。

他几天竟不来了,她坐在家里等。等得久了,头也懒得梳,她说:"不来了,好!"但却哭了。

天天却听见门外树上的喜鹊叫。她走出来,却是他在用石子打那鸟儿。她愣了,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瞧着她喜欢,向她走来,她却又上了气,"为什么打鸟?""我恨!""恨鸟儿?""它住在这里。""那碍你什么了?""也恨我。""恨你?""恨我不是鸟儿!"她想了想,突然笑了。他一看她,她立即面壁不语。他向她走近来,她却又走了,一直走到窑里。只想他会一挑帘儿进来,回头一看,他没有进来,走出窑看时,他却走了,边走边抹着眼泪。

她盼他再来。再盼他来。他却再也没来。每天赶脚人从门口来往;三头五头的骡子,头上缠着红绸,绸上系着铜铃,铜铃一响,她出门就看,骡子身上架着竹筐,一边是小米,南瓜,土豆,一边是土布,羊皮,麻线,他领头前边走,乜她一眼,鞭儿甩得"叭叭"地响,走过去了。

一次,两次,眼睁睁看他过去了,她恨自己委屈了他,又更恨那个他!夜里拿被子堆一个他,指着又骂又捶又咬,末了抱住流眼泪。等着他又路过了,她看着他的身影,又急切切盼着他能回过头来,向她招一招手……

小调停了,我却叹息起来,千般万般儿猜想,那后生是招了招手呢,还是在走他的路?一抬头,却见岸那边走来一个年轻人,白生生赶了一群羊,正向那唱小调的村姑摇手。村姑走了过去,双双走到了岩那边的洼地,坐在深深的茅草丛中去了。茅草在动着,羊鞭插在那里,是他们的卫兵。

我悄悄退走了,明白这边远的米脂,这贫瘠的山沟,仍然是纯朴爱情的乐土,是农家自有其乐的地方。







秀山 发表评论于
回复 'mm走西口' 的评论 :

当然是西北人了!
mm走西口 发表评论于
谢谢你夸俺老家的人,你咋对西北那么有兴趣,难道也是西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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