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余年一瞬间

四十余年一瞬间
费淑芬

四十四年,接近半个世纪,即使是当年呱呱落地的婴儿,现在也是个十足的中年人了。然而在感觉中,有时候却觉得只是一瞬间。

最近,我们原嘉兴地委文工团的同志,借云栖工人休养院,作了为期两天的聚会。当年那些跳跳蹦蹦灵活得像松鼠、壮健像牯牛的小伙子,那些英姿飒爽脸孔红扑扑的、甩着乌油油长辫子的姑娘们,现在差不多都成了皱纹满面白发皤然的老翁老妪,使人不能不慨叹岁月无情。

四十多年,我们这一群人,随着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经历了各种灾难和挫折,其中有八位同志已不幸离开人世。今天值得庆幸的。幸存的毕竟还是多数。现在,我们又相聚了。

一曲《军民合作垦春泥》,把我们大家带回到那个生活上极端艰苦,精神却十分昂扬的时代。所谓文艺工作团,我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文艺爱好者而已。大军南下,百废待兴,缺少文艺宣传人才,干校的一次庆祝七一演出活动,犹似选拔赛,将一些能唱歌的、能跳舞的、能拉胡琴吹笛子的,甚至能说几句普通话的,都招了进来。一夜之间,从干校学员变为文工团员。初生之犊不怕虎,土法上马的灯光布景,居然也像模像样地演起大型歌剧《白毛女》、《王秀鸾》来。我们走遍嘉兴地区所属的十个县,也到过不少工厂和农村。我们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是革命。翻了身的工人农民,对我们要求不高,常常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们白天同学习,晚上同演出,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屋顶下休息。当时谁也没有多想,谁知这样两年多的生活,却奠定了如此绵长的友谊。在这以后去到的单位,虽说也有志同道合的同志,也有谈得来的朋友,但只是单个的,不复有这种大家庭式的气氛。这是什么呢?我说不清楚,是对青春岁月的怀念?是对虔诚信念的追忆?

会少离多,两天的时间,即使不睡眠也只有四十八小时,如何能尽诉四十余年的离情别绪?为珍惜这难得的聚会,珍惜这重逢的欢乐,约定俗成,彼此尽量不谈过去的不幸遭遇,也不要以昨天来要求今天,更不应该以今天来否定昨天,每个不同时代都有沉重的付出,大家还是尽可能投入到眼前的欢聚中。

尽管嗓子已经没有当年清亮,身姿不似当年灵活,大家还是努力献出了热情的歌舞,以博得同志们的一笑。透过今天看到的却是昨天,仍是那洋溢着美好青春的当年。

199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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