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老张拽着王富贵的胳膊把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悄声说：“富贵，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张哥需要帮忙请尽管吩咐。”王富贵爽快地问。打心眼里说，王富贵觉得老张这人不错，想交个朋友。
“你知道我老婆刚来，我想多陪陪她。可不凑巧，我最近正赶一个活，要得挺急，不能耽误，你能帮帮我吗？”
“好啊，刚好我练练手。”王富贵喜上眉梢。
“那太好了，把你电子邮件地址给我，我待会儿回去给你发具体要求。”老张也很高兴。“我不会白让你帮忙的，你也有钱赚。”
“哪里，谈钱伤感情，能帮我一定帮。”王富贵嘴上客气，一听有钱赚心里欣喜若狂，若现在就能用自己的老本行赚来钱，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王富贵马上找了张纸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老张。
这时，Judy纤腰轻扭，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叫老张回家，老张对王富贵说了句“别忘了查电子邮件，”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婆走了。
王富贵和众人目送着两人走出门，老张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他的漂亮老婆了......不远处的几个女人马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估计是在八卦老张和老婆。
王富贵没兴趣听女人们的闲言碎语，正打算起身去找冯珊珊，华人教会的师母带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走过来。
师母是教会牧师的老婆，台湾人，年龄大约五十出头，一个身材微胖，面带微笑的和气女人。
师母说：“Tommy，给你介绍个学生朋友，他叫张杰，在圣何塞州立大学读本科，听说你住的地方离大学不远，待会儿能否顺道帮忙把他送回去。
王富贵笑着回答：“我车上刚好还有个空位，没问题。”
张杰是个腼腆斯文的男生，连声说：“多谢叔叔。”
王富贵石化，这声“叔叔”听着真别扭，大学生叫我“叔叔”？我看着有那么老吗？
......
教会活动结束，五人上车，王富贵和冯珊珊坐在前排，三个男孩子挤在后座。虽然三人都在同一学校，互相却不认识。张杰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专业是计算机。刘石头和李向阳问张杰有关高年级选课的情况，三个男孩子很快就混熟了。
王富贵决定先送张杰回家，要了张杰的地址，用手机一查，居然就在大学旁边。王富贵羡慕地对张杰说：“小伙子你很牛吗，居然住得离大学这么近，多方便啊，一个月要付多少房租？”
张杰回答：“一个月600美金。”
王富贵一听说：“这么便宜，还有空房没有，干脆我也搬过去住。”
张杰说：“你不会愿意住那儿的，房间很小，我是跟一个中国家庭合租的。”
“噢，有点意思，什么样的中国家庭这么牛气，可以住在大学校园里？”王富贵饶有兴趣地问。
张杰解释：“那叔叔拿了个物理学博士，然后在美国某国家级的物理实验室里做了两年博士后。去年被学校聘为研究员，工资一年八万多美元，学校还给分了一套两居室的福利房，每个月租金1800美金。他们出租了一间小卧室给我，另外一间大卧室他们一家五口人住。”
“年薪八万美金，五口人住一间？我听错了吗？这家人怎么如此抠门？”冯珊珊吃惊地说。
王富贵心里却想，一家五口人，年薪才八万多，可不得省着点花。否则，加州房子这么贵，到猴年马月才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没错，是五口人，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张杰回答。
“啧啧，五口人睡一间卧室，那得多大的卧室？”刘石头插嘴。
“没多大，也就20平米左右，放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基本上就满了，另外只有一个搁台灯的小床头柜和一个有好多抽屉的衣橱。”
“三个孩子多吵，你在家能学习吗？”冯珊珊又问。
我除了吃饭和睡觉，基本都不在家。吵是有点吵，不过还能忍受，架不住便宜啊，我省下来的房租足够伙食费了。
李向阳好奇地问：“你每个月在吃饭上花多少钱？”
张杰停顿了几秒说：“差不多400块。”
“啊，这么少，怎么可能？”
“自己做饭少去餐馆买饭就有可能。我早晨吃牛奶、煮鸡蛋和面包。中午自己从家带三明治，一般夹花生果酱或生菜午餐肉。下午回 家做面条或米饭都行。我发现学校附近的美国超市每天都会有清仓便宜处理的肉和蔬菜，一般在早上10点左右，都是当天或第二天到期，打三折或者五折，很新鲜 的，买回家当天吃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算下来，我平均一天的伙食费不到十块钱，这其中包括我偶尔忙不过来或嘴馋到餐馆里吃饭花的钱。”张杰自豪地说。
“啊，你也算得太精了，中午光吃个三明治你不饿吗？你不觉得三明治味同嚼蜡，很难吃吗？”冯珊珊大惊小怪地问。
“怕吃不饱就多拿片面包。吃不惯也得学着适应，我来这儿是学习的，又不是来享福的。再说了，美国的大学可没有中国的大学那么 容易混到文凭，大三大四高年级的课程安排得很紧，上课和写作业都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中午花一两个小时到餐馆里吃饭。我每周都去一家叫帝国的中餐自助狂吃 一顿，解解馋。”张杰孩子气地笑笑。
“我们也常去那儿，怎么没见到你？”刘石头问张杰。
“平常我没时间，一般周六下午三点多去，仍交午餐的钱，但四点半就换成晚餐了。晚餐花样多，东西的品质也更好。周末不用赶时 间，想吃到几点就吃到几点，吃撑了绕着校园走走消消食，再去学生运动中心打球和游泳，回家躺在床上看个电影，12点之前关灯睡觉。我每周都盼周六，生活超美好！”张杰心满意足地说。
“不错，不错，你能把自己的生活、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真心赞一个。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儿的生活情况吗？”王富贵很欣赏张杰的生活自理能力，也很好奇他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我爸前几年患病去世了，我妈是中学老师，平常很忙，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学做饭，这样妈妈晚回来也会有饭吃不用饿肚子。我高考 没发挥好，落榜了，本来想复读一年，我妈怕我精神压力大，第二年再失利......再说，她也想让我有机会出国长见识学本事......为了送我出国留 学，我妈把我爸留下的房子都卖掉了，现在她搬去跟姥姥住在一套一居室里，我妈把她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张杰低声说。
车里突然很安静，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
车在一座外表很旧的公寓楼前停下来，张杰匆匆下车，礼貌地跟大家致谢告别。王富贵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张杰，嘱咐张杰有事需要帮忙尽管说。
张杰比大多数同龄人更自律懂事，让王富贵再一次体会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真理。
王富贵暗想，将来有了孩子，在如何教育孩子方面还真要下工夫琢磨琢磨，“穷养”抑或“富养”的取舍关键是要培养孩子如何能自强自立能力,有哪个父母能保证孩子的一辈子呢？
回家以后，王富贵神经质地查了n次电子邮件，直到晚上12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见到Google老张发来的邮件。看来，老张陪娇妻，顾不上理我了......明天肯定会收到，王富贵心怀期盼沉沉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