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杨显惠先生的《上海女人》(十二)

游吟硅谷打油翁, 倒油入瓶穿钱孔。 潜修默行油瓶拎, 瓶里波澜世俗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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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女人哭一段,
悲痛艰辛初释掩,
委屈更显夫蒙冤。
然后劝她悲痛减:
“顾大姐你莫哭惨,
节哀身体须顾全,
否则你回上海难。

我劝无用徒枉然,
号啕大哭她依然。
后来我把大姐唤:
“老董生前心安坦,
他托诸事让咱办。”

她才克制哭声惨,
坐起抽泣打嗝般,
眼怀希望盯我看。

于是我也沉重言,
老董前后事讲遍。
重点突出濒死见,
告她老董死安然,
与我说话突气咽,
就此告别人世间。
我们把他皮箱翻,
新呢制服给他穿,
被子毯子裹紧边,
拉到坟地安葬完。

老董原说西北寒,
不愿埋此离家远,
叫妻尸体运回还,
此话遗言我隐瞒。

我也告她后事完,
老董遗物尽都搬,
农场管教科人管。
你若这次想要还,
就到场部找总管;
如若不拿此一番,
贵重可能邮寄还,
其它杂物扔了算。

她又痛哭哭着言,
“人都已经看不见,
那些东西要枉然?”

她又哭了长时间,
然后才止哭声咽,
花格书包拉开链,
掏出好几大纸袋,
打开摊在铺上见。

然后她指两衬衫,
“是我上海买给董买。
老董走了没人穿,
你就留着做纪念。”

说着话她又心酸,
抽抽噎噎哭没完,
又说还有毛衣件,
是她自己亲织编,
一针一针密缝完,
她也拿回做纪念。

然后她指食品言——
“肉松蛋糕饼干”——
提高嗓门她又谈:
“吃的东西大家摊。”

要是往常人围观,
右派亲人来探看,
身边总围人一班,
期望能得块饼干,
或者炒面和香烟;
但是这天情形变,
难以置信无动弹,
各自坐铺文明观。
高贵文雅有人显,
口说不吃不喜甜。

经她催促再而三,
有人才问一句言:
你回上海需吃饭?

她答仅吃一点点,
几块饼干到终点。
火车上可买盒饭。
你们何处能买餐?!

你说不错是实言,
就不客气我尝先。
说者站起弯腰捡,
两块饼干放嘴边。
不知何故呛气眼,
嚼了几下咳嗽干。
有人笑之更拍肩,
“小心呛死怨饼干”。
咳得眼泪流在脸,
但他还把食物咽。
他抹眼泪说笑言,
“呛死我也吃饼干。
到时我妻去告官,
找顾大姐法庭见。”
人们都笑一哄然,
顾大姐嘴也咧点。

笑声一阵气氛缓,
人们蜂拥来尝甜,
有走过来拿几块,
走不动者跪挪前,
脏手伸向食品袋。
我一着急大声喊,
“你们大家客气点,
给大姐留包饼干,
回家路上充饥寒。”

最后我铺只剩渣,
细碎面包屑一点。
她仍对我说别管,
“大家尽兴都吃完,
我上火车买盒饭。”

顾大姐前抢饼干,
我觉大伙欠雅观,
所以抱歉对她言:
“万勿见怪见此乱,
我等真是饿得惨,
脸都不要抢吃饭。”
她叹息说真自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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