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随笔 十六 我要上学

和儿时的同伴比起来，我还是爱学习的。现在的孩子们在娘胎里就开始受教育，叫胎教，生出来以后各种教育接踵而至，把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我在想，他们以后就一定比我们有本事，过得幸福么？

那时上学前，没人告诉我们要学习。记得四、五岁时，我主动问妈妈怎么数数，学一些简单的字。那时的孩子七岁才可以上学，我过了六岁生日后，就赶上了秋季开学。当时妈妈在子弟学校当老师，开学报名的时候不在家，带着弟弟去省城看病去了。我自己跑到学校去报名，结果被拒绝，说我年纪太小，记得当时还真哭了一阵子。

过了几天，妈妈回来了。和她说起此事，妈妈就带我找到了班主任。因为第二年上学就超过七岁了，所以要求上学也不是没有道理。班主任说，有三、五个孩子都是类似情况，要真想上的话，就测验一下，谁行谁上。这是我强项，当然只有我行，后来才发现，这一上给我节省了两年时间，因为赶上了最后一批两年制高中。从小到大，我在班上都是属于年纪小那一伙的。

小时候家里成分不好。整个小学五年期间，尽管学习很好，但似乎不红，只得过一次三好学生，到了三年级才入红小兵，班上一共也就十六、七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三好学生似乎一直与我无缘，初中，高中，大学各得过一次，也许是太调皮？没当班干部？只专不红？反正是一直没给我机会显示一下领导才能，也许这方面有些差。

升初中时遇到了麻烦。当时要从子弟学校到地方中学读书，通过了地区通考（我应该是前三名），却碰到了很大阻力（成份问题）。母亲为了我能上学，都找到了县教育局长和县长那，才让我上了初中.她因为这事愁白了很多头发。还真有两个成份不好的同学没被录取，被迫到更远的学校上学。

我在想，要真没上中学会怎么样呢？要不是母亲当时那么执着，我会是现在的我么？

整个初中三年在学习上顺风顺水，文科成绩一般，所以总成绩排名不理想。当时四人帮刚倒台，开始流行数理化竞赛，一到这时候，就该我表演了，按现在的话来说，it is my turn, 几乎囊括所以竞赛的冠军。家里的奖状挂满了墙，连写奖状的老师都觉得有点烦。当时地方中学的师资力量较弱，校方认为我一定是父亲辅导的缘故，坚决要求父亲到学校认教。为了我们的学习，父亲答应了（我们是地质队，父亲原来有小半年不在家，他是吉大毕业）。

谁知道，我初中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父母坚决把我送到外地去上高中。我有个姨姥在河南省实验中学，多年失去联系。和她千方百计联系上以后，就去参加了那的升高中的考试。还好，考上了，尽管当时没进重点班。代价还是很大的，我一人就耗费了父亲一半以上的工资。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认为不值得。当两年后高考时，我以超过青海最好同学一百五十分的成绩出现时，大家都明白了。

以后的硕士、博士就顺利了，全靠自己本事，就容易多了。

写这一段类似流水帐的东西，是想控诉一下那不平等的时代，新中国似乎想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但却产生了另外的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对人的精神摧残更大。现在就更没有平等可言了，我倒很欣赏以前的科举，大家凭本身当官，多好。就科举的过程而言，比现在廉洁多了。感激父母不惜代价送我出去上高中，这彻底地改变了我的命运，尽管说行行出状元，但回顾我的儿时玩伴，还没见着没考上大学却很成功的。也感谢我的姨姥,不仅收留了我,也收留了我的弟弟,妹妹,让我们都有了一个好的起点.她老人家已经八十多了,身体还很健康.

我很高兴我的孩子们能生活在一个精神平等的国家，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可以有多大收获。也许也有不公平存在，但那是全社会想努力消除的,起码,没有公开的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