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男人,谈血性,一声叹息



曾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前辈,在波托马克河边钓鱼。风吹日晒的脸,坎坷如干枯裸露的河床,记载着岁月的洗礼。他戴一副复古形大框墨镜,头上顶着的巴拿马草帽,帽沿与帽顶之间,镶着一条黑色的丝带。剪裁得体的白色夹克罩在上身,使他的气质,接近巴顿将军的卓尔不群。那天的阳光并不明媚,天空阴霾,平常活跃的灰鹤和鱼鹰少见踪影。同行的国内朋友讲,如果是冬天,正好画一张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整整半小时,前辈坐那里一动不动,紧盯着鱼漂,俨然一尊打坐的佛,心无旁骛;俨然一位老练的狙击手,躲在角落,漫长的忍耐和煎熬,只为一击致命。钓起一条鲈鱼,他平静地把鱼丢回水中,接着平静地离去。前辈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儒雅和冷静从容,需很多年修行。


有故事的男人,是一本书,值得细细地品。
 

1934年,戴高乐写成《建立职业军》。他建议组建一支出奇制胜的装甲师。遗憾的是,痴迷于马奇诺防线的法国人,理解不了他的远见卓识。而某种意义上,聪明的德国人正是根据戴高乐的理论,此后击溃了法兰西。1953年至1958年,戴高乐隐退于科隆贝双的一所教堂里,学着平静和放空。早已功成名就的他,不用仿宋江,怀才不遇,喝点酒就开始刷反动标语: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心平气和的戴高乐,那几年写出来的文字,清新脱俗,耐人寻味。在《战争回忆录》里,他写到:我的家十分安静。在落日余晖中,我眺望远方,附近十五公里,没有任何建筑。跳过平原和树林,我的目光注视着长长的峡谷,一直延伸到奥布山谷和对面的山坡。正是这段文字,88年留学欧洲时,老陈把买彩电冰箱的钱花了,去了趟法兰西。



当戴高乐领导着法国人的抵抗运动时,老陈的故乡湖南,跟日本人的会战也打了一次又一次,次次惨烈。有数裾统计,侵华日军阵亡人数的四分之一,死在湖南。第一次长沙会战,甚至让日本人想到了诺门坎。诺门坎是日本陆军史上的一道伤疤,通常不愿意揭。在湖南,日本人总算领教了左宗棠的名言:要想中国灭亡,除非湖南人死光。在湖南土地上抗日的,并非都是湖南人。领导衡阳保卫战的,是安徽人方先觉;领导常德守城战的57师师长,是广东人余程万。常德守城战打了16天,57师八千多人,打得只剩300余人。1943年12月二号,169团团长,四川人柴意新,让余程万突围,自己带29人留城,跟日本人死磕。他对手下湖南人吴荣凯讲,你年轻,必须走。柴意新牺牲时年仅30岁,身中4弹,新婚第七个月。

 
大学时,读舒伦堡回忆录,对书中提到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印象很深。海德里希是德国纳粹党情报界第二号人物。看海德里希照片的侧面,他像极了马刺后卫吉诺比利。吉诺比利三十几岁开始秃顶,人称‘阿根廷秃夫’,而海德里希杀人如麻,人称‘布拉格屠夫’。海德里希身高一米八五,智商极高,金发碧眼,剑术精湛,拉得一手好小提琴。某次翻船事故中,一次救起两年轻美女,其中一个叫莉娜的,爱上了海德里希。加人纳粹后,海德里希被锤练成心狠手辣,心冷如冰。在捷克,海德里希被人追杀,留着血,竟追了刺客十几米。海德里希死后,德国人把刺杀海德里希的七名捷克伞兵围在一座教堂的地下室里。让老陈深为感佩的是,这七名伞兵本有生的希望,但人人视死如归,干掉十四名德国人后,全部牺牲。



这几天,老陈脑子里晃的几个男人,都当过兵。1974年的西沙海战,中国海军的几艘小艇,击溃南越的四艘美式大舰,并将对方的10号怒涛舰彻底打沉。战士们当时钢盔都没有,一靠战术正确,二靠血性。当今中国,奢靡成风,一旦开战,还能找得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士?电视上,一个娘炮似的韩国男歌星正买力地搔首弄姿,孩子们欢声雷动,顶礼摹拜,只差没喊教主英明。新闻里,军队的高级领导人贪污被拘。夜里,睡不着,总觉大厦将倾,危机四伏。只能祈祷天佑我中华了,愿老陈的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只是隐居花生屯老翁的一声叹息。


 
爱你们的老陈于美国花生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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