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年夏 - 黄山之行(三)

三,进军莲花峰

(博文整理自日记)


大通铺四处漏风,根本无法睡觉。一大早就被来往人群吵醒。一张小床挤了两个大活人,还要留意随身的提包,根本没有睡踏实。起床时腰酸背痛,腿都伸不直。

 

今天 (7/16)又是阴天。有了昨天的经验,我和小陈把包里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穿上。小陈比我有旅游经验,她竟然带了一件厚外套和毛衣,还有戴帽防雨披,相比 她,我真的不知道上黄山干嘛来了,只有三条裙子和一件薄外衣,游泳衣却没忘带。没办法,小陈把自己的裙子借给我穿,她则穿上牛仔裤。唉呀我的妈呀,俺身上 披红挂绿这一身,别提多好看了。

 

今天,我们打算去爬最险之峰 - 天都峰。可是去过的人都说,这样的风势太危险,风能把人刮下山坳里去。为保险起见,我们只好求其次,先去进攻莲花峰。

 

莲花峰是黄山最高峰。手册上说,莲花峰“居黄山之中,独出诸峰之上”。没想到,天这么冷,风这么强劲,和我们一样有豪迈精神的人还真不少,都是来爬莲花峰的。

 

莲花峰也 险得很,绝大部分是单行道。人多又挤,只能亦步亦趋慢慢上下。好在这样困难的时候,人都非常谦让,也耐心等身边人走过,变得非常有秩序。因为,即使旁边有 锁链围栏,其实也基本没有太大作用。围栏并不高,中间缝隙又大,不小心跌倒摔下山谷也是极有可能。从山上下来的人总是不断提醒我们:“很险,千万要小心 啊,不是开玩笑的。风太大了,象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还是不要上去了,会被风吹走的。”

 

我们并不 畏惧,反而来了精神头,更要攀登。心想,来都来了,哪有不上山的道理。俗话说,“不上莲花峰,不知黄山景”。虽然这么说,我脚步一直谨慎又谨慎。人多,道 窄,风大,穿的还是半高跟凉鞋,石板路凹凸不平。我感觉到手心冒冷汗,小腿肚子在打颤。遇到太陡的台阶,我学人家,手脚并用像一只癞蛤蟆。偶尔,阴沉的天 空也飘落几丝细雨,本来就滑的石阶更容易打滑。

 

小陈走在 我前面。她让我站住回头往下看。不看不害怕,一看真害怕。鲤鱼脊背的窄道上,黑压压全是鱼贯而行的人流,右边是上的,左边是下的。下面的人叫道:“看什么 看,赶紧跟紧往上走,不然堵了会出事。”没办法,赶紧埋头随人流往上继续。小陈甚至后悔上来,可是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上到 了山顶。顶上风更大,说话声音全被风刮跑了,谁也听不清谁,只有大风只往嘴里灌,无法呼吸。幸亏人多成墙,才能站稳。举目四望,一览众山小。群山被四面八 方的白云缠绕,涌动,可谓云天一色,有点头晕目眩。铁锁围栏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连心锁和颜色斑斓的布条。这些锁,有许多都锈迹斑斑。情人伴侣相携来到这 里,锁一把连心锁,是不是锁住了两颗相爱的心?不离不弃?爱到永远?远处星星点点的人群好似一群蚂蚁在踯躅爬行。场面无比壮观。


妙不可言之美,让我们忘记了身处险境,只感到上来值得,心里痛快极了。突然,我们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叫,不知发生了何事。一阵骚动过后,才从别人嘴里听说,一个人的帽子被风吹飞了。


后面的人流不断涌来,我们只好顺队伍下山。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算领教了。害怕脚上的凉鞋碍事,我只好脱下凉鞋光脚走,用穿袜子的脚趾紧紧扣住地面,试图摆正身体中心保持平衡,还要提防前后左右的游人。等心惊胆战地下到平地,我整个人累得几乎要瘫痪。


我和小陈靠墙吃了些自备餐,其实不过是一包苏打饼干,一个蛋糕,一听橘子罐头而已。稍待休息,我们又向北海进军,准备明天看日出。

 

路上,我 们再一次遇见前两天就看见的父子俩。老先生七十六岁了,第七次登黄山。只见他两手拿着行军手杖,稀落的白发被风吹得飘舞起来,面色红润,两眼神采奕奕。老 者的儿子五十岁样子,在后面搀扶相跟着提着小包,也够气派。每一个路过他们身边的人,都尊敬地往着他们父子,表达着敬意和问候。

 

路上还遇到了两个徐州来的小伙子,大家就搭伴前往北海。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我和小陈给他们讲述爬莲花峰的惊险,勾得这俩人一个劲儿地嚷嚷要上去一次。我们在薄刀峰和飞来石前面都留了影。

 

好不容易到了徐州小伙子们住宿的客栈。我们也疲劳不堪,再也挪不动半步。可是看见登记住宿的人拥挤不堪,实在没力气去挤。俩徐州小伙子不错。他们让我们蹭他们一张床,他俩挤一个晚上没问题。就这样,我们有了落脚之处。领了招待所的饭菜票,终于吃到了热腾腾的馒头和蛋花汤。

 

屋外风呼呼地吹,我冷得直打哆嗦。乌云从我们头上飘过。我们担心,这样的天气明天是否可以看见日出。小陈怕我感冒,强迫我去旁边小店租了两件无领大衣。



 

m815 发表评论于
那时候的黄山啊,那时候的青春啊,那时候的日出啊
朽木1976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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