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曾有条小河,
就在我家门前流过。
那里有我童年的梦,
那里有我童年的歌。
小河弯弯绕过山坡,
倒垂的杨柳把水面轻轻抚摸。
偶而可见鱼儿在动,
一环一环的涟漪把云儿撕破。
那时的天总是那样碧蓝,
那时的水总是那样清澈。
放学后书包一丢,
坐在小河旁是一天最开心时刻。
我曾在水中嬉闹游乐,
我曾见到她在岸上割草采蘑。
河面上倒映着远山黛影,
夏日乡间, 天水一色。
可是不久来了一队粗矮的壮汉,
肩扛镐头,赶着一步三摇的牛车。
他们来这里砍林造田,
说是响应上面的号召重新安排山河。
绿色的山坡不再宁静,
翻开的泥土如同伤口永不愈合。
无知与豪壮有着不可预料的力量,
可怜的大地只好任人宰割。
忽然一日大雨不宣而至,
新开的田野转眼变成一片沼泽。
往日温顺的小河带着满身泥土,
咆哮着向远方滚过。
那一年地里颗粒无收,
壮汉们卷着铺盖去城里揽活。
战天斗地激情豪迈,
吃不上饭全是自然灾害的错。
小河没有了草木荫护,
干枯的河床如同老妇脸上的皱褶。
只有一些小草顽强地生长,
无声地向人们诉说什么。
几年后小河的上游又修了钢厂一座,
又高又大的烟囱向蓝天喷墨。
壮汉们坚信觉悟了的头脑能创造奇迹,
有了钢铁便可把英美超过。
多少年来从来都是口号多多,
没有人扪心自问都说过了什么。
家乡不再有蓝天白云,
小河流淌的水带有陈血一样的褐色…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我也要登上远去谋生的列车。
来到小河旁,但我不愿见你流血的创口,
站在远处,默默地不知是祈祷还是悔过。
我们总是有着世上最崇高的愿望,
我们曾虔诚地以为神州以外都在水深火热。
但我们每一次精神上的振作,
便是自虐折腾的时刻。
不久前我又回到了家乡,
迷茫中寻找我童年的梦与歌。
但小河早已不见踪影,
所见的是一片片新盖的楼房屋阁。
乡亲们日夜忙碌为生计奔波,
城里城外没有安宁的片刻,
所有的说教都在洋货的诱惑下失真,
所有的过去都在臭铜的绿锈中淹没。
于是小河不再有人提起,
人们在计划着新一轮的美好生活。
吃西餐喝咖啡是文明人的标志,
引外商让家园是跟上现代化的结果…
但我心中永远怀念那条绿水荡漾的小河,
不论走到那里都是我的思念与寄托。
没有了小河没有了她,
我注定要在远方流浪漂泊.
初稿2002
再稿2011
初稿2002
再稿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