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进了医院,医院里有专业医生护士,应急的措施齐全,我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每天下班后,我和哥哥姐姐们轮流到医院陪护母亲,姨妈也加入了陪护母亲的行列。母亲每日都要问,农场有消息吗?好在那时的通讯工具还不发达,母亲知道跟苏北打个长途电话很难。我的心矛盾着,一边希望母亲的血压早日恢复正常,一边又不希望让庆哥和无双姐早日跟母亲“见面交底”。
几天后,在医院医生护士精心的照料下,母亲床上的“病危”警示牌子摘掉了。哥哥与三姐与母亲见面的时候,我不在场,可想而知的撕心裂肺地悲痛。也许有了前面几天的铺垫,母亲挺过来了,真的没有再出现严重的状况。母亲只是哭泣,只是流泪,只是喃喃自责。母亲常常会仰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走进病房的年轻人,抽泣着说,“小弟就像他这样高!”,“这位医生的年纪跟小弟差不多大!”。。。
一天傍晚,我在陪护母亲。门口来了一位农村穿着打扮的老太,约摸六十左右的年纪,大概是隔壁病房病人的家属。老太一看见母亲就快人快语地大声说,“5床的老太怎么又在哭了?你这样每天哭哭涕涕,要哭伤身体的。”母亲哽咽着自语,“都是我不好,我不让他去农场就好了,就不会出事了!。。。”那老太听见了,马上摇着头说,“不对,不对,你儿子在城里照样要摔死的。他不从高炉上摔下来,他会从高楼上摔下来,或者别的什么高处跌下来死!”。。。我正想,这人怎么这样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那老太又接着说,“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法,我们都是先知死后知生的。”母亲无语地盯着她,那老太仍然扯着大嗓门说,“老太,你不要不相信,我来讲个先知死后知生的故事给你听听。”说罢,她就倚在门框上有声有色地讲开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