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君子与无赖的斗争
原本压在心底里的痛,再一次揭开,想回避一些,但绕不过去,还是写明白吧。历史是无情的,记录无罪。
爸爸病重住在上海最好的医院——华东医院院。有哥哥在上海替我们扛着,我们轻松,全部的压力都给了哥哥,现在想起来很对不起他。我把在海外的牵挂写了,念了,录音寄给医院里的爸爸,爸爸高兴!每天都让护工放给他听,由于陈又芹到处说“萧老的女儿们和他没有感情”所以过几天就把录音机给弄没了。我女儿的照片登上美国报纸杂志,我带去给爸爸,爸爸高兴!陈又芹又给“保管”的没了。她是羡慕嫉妒恨的。
我们试过换护工,新护工去了,陈又芹就去骂人家:“你抢我的工作!他们家人很坏,欺负我,你帮他们欺负我!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已经做了很久了,你到别的病人那里去做!……”。医院里就这几个病房,都是认识的护工,谁也不敢再去“抢她的工作”。哥哥从外面再找护工来,她就更凶骂人家,把人家赶走。她也曾经跟我说过一样的话,她说我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回去抢她的工作。她在病房里耍无赖大喊大叫,走廊里都听得见。为了爸爸,我只好退到外面。那些新护工怎么斗得过她?
我哥没办法,陈又芹又回来继续工作。她已经熟悉老人的衣食作息习惯,老人已经对她有生活依赖。然后她就以此为武器,向爸爸提出要求,如保管工资,存折,户口,包括结婚之类,如果不同意,她就丢下他几天不来工作。只要新护工一出现,她马上回来大吵。哥哥太忙,不可能每天在医院看着她,很多事情也不跟她计较,我们在海外更是鞭长莫及。她就控制了老人,随时要挟我们。
那年我去上海看爸爸,想回家里拿几张爸爸的照片,他去老山前线慰问战士,穿着军装可神气了,还有新四军合唱团的照片。我想写写爸爸的过去,爸爸一定高兴。陈又芹不让我回家,说:“啥人晓得侬要进去做啥!”爸爸的家里只有那些旧家具,又不值钱,我能拿什么呢?!
我很生气:“我就是要几张爸爸的照片。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
她反映很快,恶狠狠地说:“我要在医院里喂你爸爸吃东西的,没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跟这样的人无法沟通。她真把自己当[后妈]了!想到小时候听到过的那些恶后妈,把孩子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故事,有些伤心,在上海我无家可归了。
我独自走在上海街头,一抹阳光给我一些清醒,我庆幸在美国已经有自己的家产,有快乐平安的生活,她的恶毒伤害不到我,就当上海一个陌生人给我享受了一次“灰姑娘”的待遇,就当填补人生空白。
老四回来了,陈又芹又突然答应后天借给我们钥匙了。回家后看到客厅写字台抽屉里的黄色碟片,爸爸的照片不见了,还有一个小房间我们不能进去。爸爸的“寿衣”放在衣橱的顶上。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再拿到一张爸爸的照片。
爸爸去世后,老干部处长丁金闻找我和老四谈话:明确宣布抚恤金全部属于陈又芹,我们一分也不可拿。那是组织决定。再宣布陈又芹已经结婚,我们不方便回去,不可以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他的代表组织宣言即违反政策,又伤害我们的感情。
我看到那张满脸横肉的脸,就讨厌,不希望他再插手我们家的事。不能让他在我爸爸的追悼会上出现,他是陈又芹的后台。那是我们家的事,最后一次亲人相聚。
于是,我们联名写了两份报告:一份是请求更换丁金闻的组织代表;一份要求老干部处保管爸爸的抚恤金和其他福利,等我们家协调一致后再发放。
两份报告如下:
关于请求更换组织代表的报告
据有关人士及我们的接触中认识到老干部处丁金闻先生,与父亲的妻子(护工)陈又芹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组织与当事人的关系。我们一致认为,他不再适合代表组织来解决安排父亲的一切后事。
一,他曾经以私人关系代表陈又芹上法庭去争夺遗产。这完全违背父亲的意愿。
二,他多次以组织的名誉正式宣布抚恤金全额属于陈又芹,与我们子女无关。
三,我们回国奔丧,他代表组织说我们不适合住在再婚的父亲家中,而与父亲没有血缘关系的陈又芹在广州开[发廊]的儿子,媳妇很正当地住在我们家里。父亲在世时,我们回国都是住在家里的。
四,我们为见父亲最后一面,回国却无家可归,提出用父亲的抚恤金支付住宿费,丁金闻以组织的名誉一口拒绝。而陈又芹却是同意支付的。
五,在办丧事其间,他不顾父亲的尊严和面子,替陈又芹省钱订小厅,自费买花圈陈又芹也要“先报告老丁”
六,他替陈又芹做假证说,亲自看到陈又芹给父亲穿上新衣服,剪掉商标的。二陈又芹告诉我们穿的是旧衣服,和我们看到的一样。
丁先生如此无原则地以“组织名誉”袒护陈又芹是不正常的。违背法律侵犯了我们儿女的权益。因此我们不信任他。请求更换组织代表。
四个女儿
另一份内容是:经过有关中国法律方面的咨询,关于抚恤金并不是全数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而是属于家属:包括父母,子女,妻子,不是属于陈又芹一人的。况且他对父亲不是真正感情关系,而是利益工作关系。我们郑重向组织提出要求:请求组织保管这笔抚恤金,在我们的委托代理人与陈又芹协调一致后,再予以发放。
我在酒店连夜用手抄写了两份,第二天我冒着大雨,坐公交车亲自送到同济大学老干部处。
但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回信。
不过有一点如愿了,追悼会上丁金闻没有出现,还多出现了两位高一级的领导。
陈又芹是医院里的护工,趁人之危和病人结婚,抢占我们的家。老干部处的处长丁金闻合伙做假证明把她的外地户口签入上海,这些事情让令人发指。有人教我去找丁金闻的上级,找上海老干部局民政局报告,要求取消这种不真实的婚姻。而且社会上已经有不少保姆和老人结婚抢产的案例,上海市政府也有修正条例:“外地户籍和上海老人结婚,三年以后才可以将户籍转入上海。”政策是美好的,对策是智慧的,人们把钻政策的空子,作假当作资本,政策就变得苍白无力了。
我写信给上海市老干部局和上海市民政局,请求取消护工和丧失意识和行为能力的病人不实婚姻,都如石沉大海。我们是没有精力和能力上访北京求得公正的。写出来,只希望我们的前车之鉴能让他人引以为戒,希望其他病中的老人家庭平安。爸爸革命一辈子最后两袖清风走了。他说过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解放劳苦大众的。
陈又芹虽然贪婪无赖,但她毕竟还为我爸爸端屎端尿过。无论如可比起戴夕夕、阿五的恶来说还可以安慰自己的,没想到妈妈的遭遇更加糟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