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为之立传的女子,姓杜名公主,边远地区乡下人氏。杜公主青春娉婷,芬芳如兰,招人疼惜,有俗诗为证:
杜家美娇娘,怮怮独踟蹰。客问何为倡,女叹家寒蹙。
本瞩京懿湄,沦落东莞苦。玉靥皓齿开,谢客怜香愫。
杜公主作为人下人,遭欺压而苟笑,过着动荡渺小的生活。她辛勤劳动之余,收获过令人心酸的硕果,放纵过人性的弱点。像无数草民一样,杜公主的一生,无光无辉,可谓轻如鸿毛。然而,从她的际遇,散仙闲人不难悟出些少沉重的无奈。
第一章 前尘今世
明朝作家冯梦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被后人多次改编为戏曲和影视,家喻户晓。杜十娘真名杜媺,排行第十,样貌极美。杜媺十三岁失身,于青楼接客七年,公子王孙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者不计其数。杜媺十九岁那年,遇上年少风流的官富子弟李甲,以为他忠厚可靠,遂托付终身。不料李甲迫于万恶的封建势力,背信弃义,为一千两白银,将杜媺卖给土豪孙富。杜媺闻讯悲伤绝望,当众打开百宝箱,将价值万金的珍宝投入江中。她怒斥李甲和孙富,然后跳水自尽。女人为痴情所惑,错看郎君之事比比皆是。刚烈的杜媺,竟不能例外,呜呼哀哉!
四百多年过去了,青楼早已非法,却以地下奇妙建筑的模式泛滥。2013年,东莞爆出一起女技师情爱致死的惨案,仿佛杜媺故事重演。
我的老亲戚裴医生识人颇多,牵线让我采访模范警官彭大王。彭大王四十四岁,年富力强,横扫黄赌毒,功勋赫赫。2009年春节,彭大王带队抓捕毒贩,由于不在美帝辖区,他以为对手还是大刀长矛。不料罪犯也玩国际接轨,竟然装备俄螺丝制造的新式AK-47!彭大王和同事刚刚摸进楼梯间,毒贩端冲锋枪迎头开火,弹如雨下。彭大王等人当场被扫翻,所幸彭大王仅仅屁股中弹,性命无虞。虽然没有逮住毒贩,但彭大王因公挂彩,荣立二等功。自从这次败仗,彭大王所部吸取教训,每战必钢盔加防弹衣,机枪开路,所向披靡。
反革命分子放出流言:“彭大王屁股受伤,分明是逃跑时挨打中的!”我亲历血流成河的战斗,深知射出的子弹在楼梯上反跳,击中什么部位都有可能,所以我没有轻信流言。面对英雄彭大王,我肃然起敬。详细听他讲完忧伤的女技师命案,我停止笔录,慨叹不已。
所谓女技师之“技”,在奇葩环境中,乃“风尘之技”也。天朝人做事喜欢“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是主子,偏要自称公仆;明明是跑腿的,偏要自称老总;明明是通奸,偏要自称真心恋爱;明明是互嫖,偏要自称一夜柔情。。。。。。好了,东莞那些事儿,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人性化买卖,偏不肯沿用自古以来的传统尊号“娼妓”,只好轮到“技师”倒霉了。女同胞若到岭南旅游,哪个傻男敢称呼“女技师”,大可迎面给他一记大耳光。
不少卖艺不卖身的技师出离愤怒,强烈抗议我盲目打倒一大片,玷污了他们的名声。我自然理解这种有理有利有节的委屈心情。不过,先听我讲段小插曲,抗议者或会原谅我的过分:
亚瑟大王是德州名校负责招生的组长,他每年收到海量来自地球另一侧的入学申请。每一份申请书,密密麻麻写满各类大奖,成绩全优。十年前,亚瑟大王浏览如此高质量的候选材料,欢欣鼓舞,毫无顾虑。可“优秀生”入学后,大半表现奇差,加上不断暴露出来的弊案,亚瑟大王被逼改变态度。不言而喻,大部分申请者存在或多或少的造假劣行,但亦不乏诚恳的实力派。亚瑟大王左右为难,因为他不可能拒收大洋彼岸的“优秀生”,但如果不拒的话,他又不敢保证能录取到真家伙。假货满天飞,亚瑟大王的难题,已成为所有美国高校的难题。
我不想抹杀众多冰清玉洁的技师,但我像亚瑟大王一样,如何分辨真伪呢?这跟阎罗王收贪官相似,都索命吧,肯定有冤枉的;都放生吧,肯定有漏网的。弱弱问一句:还有人认为“官员”二字是褒义词吗?一粒老鼠屎搞坏一锅汤。现在不是一粒的问题了,而是成千上万粒,想不打倒一大片,了无可能。
技师是社会劳动者,工作再怎么卑贱,瑕疵也有限。柳如是,出身青楼,才华超群,金陵八艳之一。明亡时,柳如是劝高官钱谦益一起投水殉国。钱谦益以水冷为由拒绝。柳如是非常激愤,自己赴水。时人说什么“朝廷大员不如风尘女”。由此可见,广大愚民还真以为官吏富商都比妓女高尚,莫大的谬误也!贪官婪商谎话连篇,坏事做绝,淫滥成性,高尚在哪儿?即使忽略谋财害命的恶行,仅仅用“妓”来说事,狗官倒贴钱财圈养大量女性,叫她们尽情玩残自己,根本就是纵欲过度的义工男妓。
官贾败类的人格与作为,连妓女都不如,实乃名声最污臭之禽兽也。可是,这些人上人,什么时候汗颜过?他们以救世主自居,以光荣人士自居,趾高气扬。污名既成事实,人上人以丑为美,毫不在乎,技师更没必要较真。所以,凑合着过吧,别为什么名声抗议了。
第二章 多事之秋
本文主角杜公主,聪颖好学,高小成绩名列前茅,然父母早丧,导致学业不继,赴京懿湄大学念书的终极梦想夭折。杜公主父母身体健壮,农活一马当先。然而,自打山里开矿造铝,不到七年,怪事逐渐冒了出来。村里青壮劳力,四肢和身躯生出许多硬块,最大的硬块往往有拳头大小。多数长硬块者,熬不过一年,就会在麻木中死亡。杜公主父母罹患硬块,双双归西。
省长十分关心农民,严令各级医院积极收治,还紧急派遣专家医疗队下乡调查。医疗队奔波一年,找不到硬块的起因,便秉持科学态度,以“非普遍现象”上报。反革命分子不甘寂寞,又散播谣言:“哪里是查不出原因!没铝厂的年月,有谁长硬块啦?”
不论病因为何,都与可怜的杜公主无关了。杜公主辍学,随乡人远走高飞,辗转来到东莞打工。现代社会法治严明,绝无逼良为娼的犯罪行为。杜公主自由翱翔,开始也不屑于当技师。
杜公主先在不太规范的大排档帮工,积累工作经验。自力更生中,杜公主日渐长大,年满十九,即出落得楚楚动人。经好心的远房亲戚介绍,杜公主来到规模宏大的挂羊头餐馆当服务员。顾名思义,挂羊头餐馆以卖狗肉为主,生意清淡,却比较正规大气,给职工提供许多历史性机遇。杜公主穿上旗袍工作装,胸高腰细腿长,配上露水鲜花的容貌,老板周大王当场就看呆了。
杜公主往柜台一站,倾国倾城,即时招徕无数好色之徒。这些人以品尝狗肉为名,一睹杜公主的姿色,伺机往她身边磨蹭。现代技术先进,吃客偷拍杜公主,往社交网站一传,号称“狗肉西施”,全国惊艳,餐馆立即火爆起来。
上海有个富豪,绰号“南霸天他爹”,家大业大,贪腐好色,糟蹋了不知多少良莠不齐的妇女。他带着数名黑西装的狗腿子,坐高铁午发夕至,慕名专程来包厢吃狗肉。他趁着酒意,拍下十八万现金,效仿“王老虎抢亲”,敬请杜公主陪夜,吓得她不知所措。。。。。。
(待续)
【注:天下名字相同者甚多。文中东莞,虽然与广东省东莞同名,却不是同一个地方。这跟某人名叫杜公主,和本文的杜公主不是同一人,道理是一样的。我曾写文章痛斥米国偷石油,米国外交部发言人震怒反击。其实,中原有个叫米国的村子,村民私挖国企油管。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请勿对号入座。】
附一篇歌颂医生的旧博文《 笑谈80后外科医生6:无视野花,情钟发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