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只记得我94年到上海去闯荡时的男友带着我打过很多次麻将,他和他一个铁哥们的上海人太太痴迷麻将,我们四人常常在他们家搓麻将,而且往往一搓就是一个通宵。我也在伯母家陪她打过牌。
对于搓麻将本身我并不是特别爱好,也打得不精。但是我慢慢喜欢上了打上海麻将的勾心斗角、精于算计,这其中的乐趣妙不可言。上海麻将浓缩着海派文化,在娱乐中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上海人的精明。
我在芜湖时也打过芜湖麻将(麻将的打法各地方有所不同)。芜湖麻将的规则一般去除牌里的风向(各色只留一张)和花牌,不带吃只带对,不讲究做大牌,只规定一种花色最少要有八张牌。人人都抢着最先和牌,牌打的很快,图的是个痛快。一家和了,另外三家都要给赢家钱或筹码,即使只是一家出冲。
而上海麻将的打法和算法完全不同,讲究更多,更加有趣,娱乐性更强。一副牌里的风向都留着,打牌的人一般要留风向,除非做清一色、十三张不搭。和牌一起码要是混一色,或要有规定好的若干个“花”,很多人不带垃圾和(上海话发音为“拉西糊”)。如果因单钓而和牌,叫做“大吊车”,能多拿筹码。可以做碰碰和,混碰或清碰和牌比较大。打牌的人会规定一个上限,称做“辣子”,和牌后算花算分时如果时到了这个约定,就封顶。庄家和了牌好像通吃三家,如果由不是做庄的人和了牌,那么只是出冲的人给赢家交钱和筹码。因为这些规定,打牌的人要精心算计,尽量争取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同时把损失减到最小。打牌要争取从上家那里吃牌,却要留心制住下家,尽量不要喂下家,并要尽量避免出冲,尤其是在有人表现出听牌(停牌)的迹象时。为了不让其他人和牌,要根据对别人需要什么牌的推测而把那些牌扣在手中,即使这样做会使自己这圈和不了牌。而要那张牌的人也要不露声色,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需要。因为大家各怀鬼胎,互相制肘,虚张声势,兵不厌诈,常常一圈牌没有人能和牌,除非有人自摸。因此上海麻将打的时间比较长。除非总是出冲头,一点钱或筹码可以玩上好一阵子。打牌算计的过程更是乐趣的所在。
我曾经在上海博物馆办的一次陈逸飞的画展上看到一幅旧时上海人在昏黄的灯下搓麻将的油画,印象很深。画中画的应该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场景。画中人穿着讲究,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身着旗袍,珠光宝气,像是来自富裕的商贾人家。大家鏖战正酣,全部聚精会神专注于桌上的麻将,完全忘却了此外世间的一切,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如前所说,我不精于麻将。只是喜欢上海人打麻将时的氛围和打麻将的人的心理较量。我的记忆也难免有疏漏,我又好多年没摸过麻将了,也不知道上海麻将还是不是这样打了。欢迎读者留言补充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