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谈谈我认识的高官
以前遇到谁要是大谈我认识某市长,某某部长。我会认为此人太俗,从此敬而远之。我尽管没吃过猪肉,猪走路还是见得多了。今天破戒有其他原因。
三十七年前去上海读书,那时最时髦的是跳交际舞,本人生性笨拙,加上耳朵一边弱听,音乐舞蹈与我无缘。后来喜欢上桥牌,我住的前面一栋楼里有两位老乡,其中一位和我还是中学同学。现在他们在国内政界商界大显身手,而在下不过是侨居国外一介布衣,没法比,人比人,气死人嘛。当然他们不可能是普通人的后代。国情不一样啊。可是他们都不愿和我配对,嫌弃我牌打得不好,我的目的是娱乐为主,输赢到在其次。于是我和他们寝室的一个西安来的小伙成了一对,可是到了第三年,这位搭档不幸得了肝炎休学,逼得我只好乱找临时搭档。有时把他们那个房间的团委干部也找来充数。
有一次学校派车去外院跳交际舞,我想趁机去看看朋友,也跟着去凑热闹。结果只有两个人不敢同女生手拉手,除了我就是那位团干。这些年这位团干步步高升,成为国家领导人。我那位老乡上次来纽约,说没有想到他会当大官,我答,我也没有预料到你会当市长。毕竟中国的官员又不是老百姓票选出来的,谁也无法预料。听中学同学说,这位老乡转正时,请了那位领导人赴宴,他当许多老同学面,训了几句话立刻离场。中学同学告诉我说,那是一次相当豪华的宴会,有一个美国回去的同学最土气,电邮写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写完吃了些什么。我一听不舒服,他来美国时,准备治他一下,开着车带着他到处转,饿了,我就在中国超市买了两个饭盒带回酒店吃,告诉他我吃这已经不错了,更差的是吃麦当拿。其中我记得有大蒜苗,害得他抱怨连连,说从来不喜欢吃。那些想巴结他请他吃饭的所谓侨领正排着队,不得其门而入。其实我本不是这么小气,刚认识的朋友我都请他们吃龙虾。可是对于他们天天吃海鲜的人来讲,那又岂不是浪费么。
后来我的另外一个中学同学请我在北京他开的西餐厅吃饭,他前妻是太上皇的侄女。我把在纽约吃饭盒的故事讲给他听,他不相信,正好那位吃盒饭的同学在北京参加两会,我马上拨通电话求证。吃盒饭的同学以前这么评价他:如果你家里没名没姓,他理都不会理你。我答:深刻,真的入木三分。太上皇死后,我这位同学弃官从商。之前我接待过他们那里来的一个厅局级代表团,听我提起他,那些人几乎五体投地,我当然知道,他们畏惧的是太上皇的权威。我说:你为什么不留在那个位置上,好照顾一下哥儿们。他答:位置只有一个,可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啊,他们巴不得你犯错误下来昵。看来我们老百姓真是肤浅,人家当官都已经成精了。相信他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周永康倒台先后,一个又一个国安,公安副部长进了秦城。堪比文革期间,公安部十位副部长中有六位被请了进去;公安部长李震被自杀,这事连前空军司令吴法宪都不相信;要知道李还是吴的专案审理法官啊。
现在官员要出事,通常是通过一些国内出资控制的海外网站暴料出来,先搞臭再说。不幸的是,最近关于团干的故事相当多,还有关于他儿子的传闻,说是什么美国间谍鬼都不信,不过靠人当托送进去可能还是真的。(几年前我在上海请大学班长吃饭,知其女儿快大学毕业,我还告诉他团干的儿子拿奖学金读耶鲁,视乎高官子弟容易拿奖学金。他老婆是上海三架马车之一,同学们笑话他,白天在外面被领导,晚上回家还要被领导,看来女王的丈夫是不好当的)逼得团干本人都要亲自出面辟谣,看来他也是现行制度的受害者。因为新闻缺少正规渠道,法律更是不透明。我真希望是乱传,盼他经过这次事件,能够觉悟到,这个制度根本要不得,一定要改。现行制度下,一旦跟错了人,前功尽弃。如果不拉帮结派,那么仕途也就到此终止。贵党干部安排,基本上是组织部黑箱作业,作为部长的他自然成为各派拉拢的对象。
几年前一个”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和他老婆带着一些家乡土特产来看望老部长李锐老先生,正好我在那里,李老可是贵党党史活化石,讲了一点延安时代的故事,惊得那位年轻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时王明,张国焘,毛泽东互相大开杀戒,王明把张国焘的左肩右臂杀了,逼得张逃跑到国民党那里去了。趁王明在莫斯科的靠山倒了,毛的屠夫康生谭震林又把王明一派杀得屁滚尿流。终于建立了在党内的绝对权威。廖承志,李老都是死里逃生,不过李的老婆是延安四大美人之一,被邓力群乘人之危弄到床上去了,而邓正是我家长辈介绍入党的。不过他最后和邓分道扬镳。邓这个人渣长期瘫痪在床,算是上帝给他的惩罚吧。
我家长辈还是王明的下级,本在劫难逃。他在世时回忆起康生一伙杀人时腿还发抖。救他一命的原因居然是刚到延安时被毛接见过一次,后来毛演讲时提到过,逃过一劫。他长期生活在一口大染缸中,天天洗脑,黑白不分,众人说是白,他跟着说白。他开始认识这个党是文革,彻底认识这个党正是六四。他在木樨地部长楼家中的水泥地上坐了一晚躲子弹,终于想通了。后来他对我说:“一开枪,共产党就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去了”。从此他家后人与官场绝缘。
实际上我家认识毛最早的系我姥姥,还在苏俄来中国建立下线之前,那时毛最高理想不过是去湘西当土匪,而她只不过是十五岁的中学生,糊里糊涂替毛送信。这个行为今天看起来应该比运毒还要糟糕。
佬爷认识毛应该在广州,毛在国民党代理宣传部长任上,听到毛污蔑黄花岗烈士的歪论,出言不遜,气得泪流满面,知其不是善类。告诉了毛的同学,那人跑去指责毛,毛却矢口否认,真的会演戏。同我佬爷关系比较好的两位一大代表,一个被中共开除,然后被军阀枪毙;还有一位脱党,投身教育界数十年,才得善终。
对于更多的中国知识份子来讲,相当于误入了一个传销集团,后来发现卖假冒伪劣产品,想退出时已经身不由己。
毛要当土匪,最后在井冈山实现了,先是骗土匪入伙,马上翻脸不认人,雀占鸠巢。红军某个军不听话,马上把四百个干部杀了,士兵编入其他部队。江西省委不听话,照样灭了。丘会作从井冈山跟毛当土匪出身,好不容易爬到总后部长高位,大贪污没有,玩玩女人,享受特权还是有的。可是林彪一出事,毛怕尾大不掉,马上拿下他。总参谋长黄永胜境遇也差不多,空军司令吴法宪也一样,他们一起骂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碰上比座山雕还要刁的老演员,他们没辙。中共高干中没有几个是被蒋介石杀掉的,反而绝大部分是被自己人干掉的。纵观共产党的党史,就是一部杀人放火的历史。
网络上流传,上海踩死人的那晚,韩正正和电视台的女播音员谈工作。由于高官都好那一口,我奉劝那些有女儿的家长,让她们选择职业时谨慎一点。
本人认为,路线斗争本身就是权利斗争。薄熙来唱红打黑来的一千亿,到底送给了哪些人?把这些人揪出来打成反党集团,我没有意见。但是以贪腐,通奸治罪,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由此看来,不管你官做得有多大,这个体制永远是一部绞肉机;只要你脚踏进去,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如果有机会问问秦城里的那些失败者,一定百分之百后悔当那个鸟官。不过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人各有命,一切就看众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