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第二年住院医生的时候,偶然读到了一篇文献,讲述了在威斯康星州一个真菌感染的爆发。
那篇文章里,许多中年男子罹患真菌肺炎,严重的还会涉及到皮肤,骨骼和泌尿生殖系统。后来流行病学家发现,这些中年男性患者的共同点,就是都活跃于户外职业,长期频繁暴露在大湖边的土壤,终于他们在在河狸(Beaver)建筑的水坝里分离出这种细菌。
掩卷沉思,我忍不住在脑子里构想出那幅画面。
美丽的大湖上,有一群天生的建筑师,河狸,他们日复一日,辛勤地建立自己的宫殿。在那些腐木造就的宫殿里,无声地生长着原始的真菌,这种真菌有两种面貌,它们在低温下有着细长分支,养成孢子,在空气中播散,在温暖的环境下,就会变成圆球状的酵母,不停地分裂繁殖。
大湖,水獭,真菌,千百年来息息共存,直到有一天,人类不停地扩展他们的领域,终于进入了这个稳定的生态小圈子。人们进入大湖捕鱼,采伐,呼吸到了水獭被迫废弃的宫殿中播散的真菌孢子,孢子进入温暖的人体环境,变成酵母,开始繁殖,于是导致了疾病的蔓延。
一天大查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类似的真菌肺炎的病人,我激动之余,大声说道,"This patient must be playing with beaver!"
全场肃静。所有的主治医生和住院医生都呆呆地看着我。我却全然不觉,再一次大声说,“Beaver! he must be playing with the beaver!"
这时候,我的主治医生默默地把我喊到边上一个小办公室里,拿出电脑,给我看了一段youtube,里面是一个老电影,一个女孩子爬在楼梯上,想去够一个河狸的模型。站在梯子下面的男生抬头一览风景,感叹道:"what a nice beaver". 原来Beaver在英语里,还有很隐晦的意思,就是女性的私处。
我顿时脸烧得通红。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用同情和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初来乍到的语言隔阂,我在住院医生时候闹了不少这样的笑话,当时觉得很难堪,现在想起来,却也是有意思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