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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特曼来找我,他跟我说:“你以后给学生电脑记过之前,要通知我一声,我要统计有多少学生被记过。”
他尾巴还没翘起来,我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虽然他没有提及那两个非洲裔女学生,但他明摆着就是来暗示我,不要给她们记过。我相信她们已经向他投诉了我。
谁都知道,电脑里有数据,多少学生因为行为问题被记过,都清清楚楚,根本用不着我告诉他,他只是找一种暗示我的表达方式而已。
既然他不敢明为她们说情,我也就假装糊涂,不会主动提这事,免得他真的要求我撤销对她们的记过,这样我可能会和他争吵起来的。
我觉得,伊特曼欺负我们中国学生,还想包庇那两个非洲裔学生,我当然要站在中国学生一边,不会放过那犯事的非洲裔学生。要不,中国学生会觉得更委屈,而那些犯事的非洲裔学生就会更加嚣张。
也许,我这是一种狭隘的民族情感,当中国人被人欺负的时候,总要站在自己的同胞一边。但是,他伊特曼何尝不是这样?而且,他更是离谱,一点原则都没有,纯粹是帮亲不帮理。实际上,世界上哪个种族不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会有种族偏见和种族歧视的事情发生。
我故意问他:“这是不是学校的新规定,给学生电脑记过都要问过你吗?”
他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想有太多学生被记过。”
我不客气地回应他:“给学生记过,我是不考虑太多还是太少的,学生违反了纪律,我就要给他们记过,这与人多人少没有关系。”
他没有再说什么,说声谢谢就走了。
我去问丽莎副校长:“伊特曼跟我说,以后给学生电脑记过都要事先问过他,这是不是学校的新规定?”
丽莎说:“没有这样的规定。”
“那我是不是不必理会伊特曼这个要求?”
“你别担心,你按学校的规定做就是了。”
“明白了。”我说。
第二天,这两个非洲裔女学生来上课。一进课室,她们就径直走到课室最后排的位置。我从来都很反感学生坐在最后排的,特别是前排有很多空位置的时候。
她们还没坐下,我就指着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对她们说:“请你们两个都坐到这里来。”
她们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我说:“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要你们两个都坐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马上!”
贝蒂说:“你凭什么一定要我们坐在最前面?”
我说:“不凭什么,你们得现在就坐到前面来!”
露丝说:“那为什么其他同学可以坐后排?”
我说:“你们别再问我为什么,请你们马上坐到第一排来,如果你们还不听从,我现在就给你们电脑记过,再叫保安把你们带走。”
露丝马上唰的一下,眼泪流了出来,哭着说:“你不能不讲理。”
我说:“这就是我要讲的理,你服不服,都得执行。”
她们看到我火气正大,可能有点害怕了,就乖乖地坐到第一排的中间。
她们坐下后,我对她们说:“你们要好好做作业,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和同学互相讨论,但不允许睡觉或干别的事情,否则,我随时给你们记过。”
我这么一凶,她们整堂课都乖乖的,没有任何违规的行为。我知道,她们心里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发作。可能她们知道,伊特曼并帮不了她们,向他投诉我,也没用。
这堂课之后,她们天天都不来上我的课。我不知道,那些时间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当然,我毫不客气地给她们的考勤记上旷课,还通知了她们的课外辅导员。
我相信,很快,她们的课外辅导员会找她们谈话的。还有,按学校的规定,她们每旷课一堂课,财务部就会从学校发给她们的零用钱中,扣除50美分。积少成多,一个星期,她们的零用钱就要被扣掉一半。
不出所料,几天之后,她们的课外辅导员找她们谈话。不用说,她们会趁机向辅导员投诉我一番,还把她们旷课的原因,都归到我的头上。至于具体辅导员跟她们谈了些什么,她们如何投诉我,辅导员只是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下,我也不想多问。
辅导员告诉我,她跟罗密欧商量过,罗密欧同意允许她们暂时不上我的课,等她们完成了专业课之后,再重新回到数学课堂来。
这样,这两个非洲裔女学生暂时“结束”了我的课,避免了她们进一步扰乱课堂。虽然学校对他们做出了让步,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她们的不恰当行为,但我觉得这种处理还算是理智的。当然,这种对非洲裔学生的宽容和迁就,对中国学生却是很不公平的,如果中国学生有这样的行为,那肯定早就已经被开除了。
奇怪的是,伊特曼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这件事,罗密欧和丽莎也没有问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能他们担心我会提出异议,投诉到上面去,事情就会闹大。其实,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并不是那种非要纠缠到底的人。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平静了一段时间,不久,永明又把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我问他:“你怎么又把头发染成金色,这回不是小龙又拿你当实验模特吧?”
他说:“伊特曼凭什么允许黑人学生染发,就不允许我们中国学生染发,我就是要染金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可以用故意违反纪律的方式来表示抗议。你以为他不能把你怎么样吗?他随时都能把你开除,而且我都会帮他不帮你,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连你都会用中国的新闻术语,你也看中国的新闻吗?” 他笑我。
“那当然看。”
他反问我:“那几个黑人学生也染金头发,他怎么就不把他们开除?他这是种族歧视。”
“你不能总说种族歧视的,你的逻辑思维有问题。”我说。
“我的逻辑思维有什么问题?”他显然很不服气我这样说他。
“打个比方说,如果某个人做了犯法的事,警察知道了也没去抓他,你就去犯同样的事。当警察抓你的时候,你就对警察说:‘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不抓他,就不能抓我,否则我告你们执法不公,种族歧视。’难道你这样说,警察就不抓你了吗?你就不是犯法了吗?”
他还很固执:“这是两回事。”
我说:“这是一回事,这就是逻辑。明白吗?”
他坚持己见:“我不明白,这不是一视同仁。”
我说:“这就是逻辑关系:如果一个是,那么,另外一个也是;如果一个不是,那么,不等于另外一个也不是。”
他还是一根筋脑袋:“反正我不明白你的逻辑,总之,如果他伊特曼不处理那些黑人学生,他就不能只处理我。”
我觉得,永明真是牛皮灯笼,怎么点都不明,跟他的名字一点都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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